“不用。”女孩转身就走,留下还在盯着她后背发呆的老板。
正打算打开保鲜盒看看材料,电话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你听寂寞在唱歌,轻轻地,狠狠地,歌声是那么残忍,让人忍不住泪流成河,你听寂寞在唱歌,温柔地,疯狂地,悲伤越来越深刻,怎样才能够让它停呢……”
老板怔怔盯着已经空无一人的方向,半晌才发现手机执拗地唱了一次又一次,这是他最爱的歌,爱了很久,久到差点忘了,自己也曾经开心过。
“喂。”他轻轻喂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温温软软,似一双轻柔小手从另一个空间穿越而来,在他耳朵,脸部,嘴角不停抚摸,终于他说了第二句话:“小炎,我在店里,忙完我们就走。”
挂上电话,老板拎着保鲜盒急匆匆来到操作间,将窗叶子全部合上,关上后用对讲门铃说了一句:“二十分钟内不要打扰我!”
所有服务员都知道老板的脾气,原本在操作间门口的几个服务立刻跑得干干净净。
老板打开保鲜盒,一阵冷气和着白烟喷了出来,他皱皱眉闪了过去,拿出夹层里的手套戴上,小心翼翼地取出白脂如玉的一只酥胸,由于冷气的侵袭,顶层的小樱桃表皮布满褶皱,直直站立。
想了想,他褪下一只手套,拿出手机循环播放一首曲子,戴上手套出一打厨房用纸,在案板上仔细擦拭。
耳边的乐曲悠长悲伤而又入心地唱了起来:“天,黑了,孤独又慢慢割着,有人的心又开始疼了,谁说的,人非要快乐不可,好像快乐由得人选择,找不到的那个人来不来呢,我会是谁的谁又是我的,你听寂寞在唱歌,轻轻地,狠狠地……”
老板的手,很白很细很长,跟略显粗壮的身体不成正比,那双手在不停舞蹈,略过案板时,案板也会唱歌。左手轻轻按压固定好块柔软,右手握着一柄长条片鱼刀,手起刀落向左一划,左手拿开上层,一片厚约两厘米的肉片稳稳留在案板之上。
上峰带着微微颤抖的樱桃、被顺手扔进了边上开着盖子的微型全电脑绞肉机中,一阵轻轻的蜂鸣过后,一小盘粉红色肉糜从出口处呈蜂窝状争先恐后挤出来。老板弹钢琴一般扯下一张透明度极高保鲜膜,盖住了盘子。
案板上的肉片,切口整齐到犹如一张纸片那么平整,细细的肉质纤维被瞬间切断后本身意识还不会死,那些整齐的断口如一张张小嘴,密密麻麻全部向上张开,等待着营养的注入。
就在这时,老板抓起一个盒子猛地倒扣,哇啦一声,一层碎冰将肉片全部覆盖,速冻住那些还有意识的神经腺体。
约摸两分钟,用刀片拂去那一层碎冰,左手抓起一小撮黑椒、盐和孜然的混合粉,快速均匀地洒在肉片上,右手用在肉片上轻轻拍打,不多时那些粉末就完全被吸收进去。
歪头侧眼看一下,那片肉纤维因为吸收了一些营养,变得粗壮起来。他合着耳边的乐曲一起哼唱,脸上笼罩着厚厚的悲哀,两只眼睛却炯炯有神,散发出奇异的光,一双手同时抓起不同的瓶子,在肉片上洒匀。
最后两只手一上一下,不停拍打,五分钟后他停下手中的动作,将肉片塞进全自动真空机,开始洗手。洗手的时间,用去了他足足两分钟,最后挤出一粒护手霜在手上认真地涂抹,直到完全被吸收。
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定时器,离二十分钟还有一分半的时间,他按下计时器,拉开门走了出来。
看着操作间门口的空旷,关掉手机上的乐曲,拍拍手掌:“领班!”
“来了,老板。”领班和另一个戴着厨师帽的厨师屁颠屁颠跑了过来。
老板看了看厨师帽:“叫上宁子,你们都换一套干净的厨师服,今天的订单,你俩一人一半完成,我已经将材料备好,你们大火双面各自半分钟,中火各自一分钟,装盘即可。里面还有一盘肉糜,你们做几粒珍珠丸子,每一张台子送几只。”
领班羡慕地咽下口水:“好好,我会督促。”
老板挥挥手示意他们赶紧去准备,末了还不忘叮嘱一句:“记住,时间必须严格掌握。”
望着跑远的身影,老板满意地笑笑,拿出手机长按一个号码拨了出去:“小炎!车开到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