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秀瑛道:“哎哟,看不出来施家哥哥你还真是健忘,但不知。。。是真心还是做作!”她快人快语,想到便说,丝毫不留余地。施守义忙道:“我岂会做作,是当真不知。”封秀瑛伸出右掌摊开,道:“好,那便物归原主,废话少说。”
施守义对她颇为容让,并不介意,道:“左公子,你们心情小生理解。请到前方亭中少坐,我去将令尊之物取来相还。”左璧道:“好!”封秀瑛一笑,转身随左璧去往院中小亭。
坐不多时,却见施守义双手捧着一物急匆匆回转,他行路匆忙,但手捧物品却显得甚是小心。进到亭中,将手中之物递给左璧道:“左公子,完璧归赵,万望见谅!”左璧低头细看此物,见三尺多长,一拳粗细,乃是一个古朴沉重,狭长奇特的黑檀盒子,打开盒盖,那杆棒好端端置于其中,黑若玄铁,光线照上,不反不透。
左璧道:“完好无损,施公子,如此精心保管,这倒需感谢你了。”施守义摇了摇头,却道:“精心保管万万称不上。。。说来惭愧,方才我是从自己房中书架之上将它取来,但这装盒、上架一干事情,全然非我所为。”封秀瑛忍不住笑出声来,道:“不是你干的,难道还是我喽。要说戏言悦人,你可算高手。”
施守义皱眉道:“也难怪你们觉得我话语荒诞不经。。。最近我时常觉得精神恍惚,词不达意,行事也有一些古怪,有时明明正在办事,却突然沉沉睡去,待等醒转,已过去数个时辰。这其间发生何事却一无所知,莫非我。。。病了么?我父老病缠身,看来我也身染疾患而不自知,唉。。。”他长叹一声,神情甚是忧虑。
左璧、封秀瑛此时不再觉得好笑,施守义续道:“左公子这件东西我都不知究竟何物,怎会盗取?难道是病中不由自主,做出这等事来?”左璧察言观色,见他实是十分苦闷,不似作伪,便出言安慰道:“施公子你为人正派,怎会做些鸡鸣狗盗之事,不必烦恼,我并非是来兴师问罪。说实话连我自己都不清楚这杆棒到底是什么,只因它是我父亲遗留物品,才会如此挂心。”
封秀瑛道:“施大哥,秀瑛刚才是满口胡说,实在对不住。你好好休息吃喝,改天我和哥哥必来探望。”左璧也点头称是,但施守义却非要留住两人吃过午膳才走,说是他二人一来,心境好了许多。如此左璧、封秀瑛便不再推辞,留下陪施守义谈天说地,讲文论武,甚是投契。
不知不觉时已正午,施守义命家人于亭中设宴款待左璧、封秀瑛。席间他由怀中取出一封请帖递给左璧,随后道:“三日后我以我父之名在城西校军场开设州会,此会一年一度,邀请兖州名流,请左公子届时也来参会,幸甚。”
左璧自是答应,但见气氛有些沉闷,便想助施守义舒缓心境,故意玩笑道:“参会的。。。可有美食?”施守义笑道:“会后请你三杯好酒!”封秀瑛插话道:“还要送我好多美味点心才是!”三人哈哈大笑。
左璧始终未见何崇身影,一问才知是施守义差他出府办事,于是同封秀瑛饭后稍坐片刻,便带上黑檀盒子,起身向施守义告辞。
走至府门,忽见何崇由门外迎面走来,步履匆忙。左璧心中高兴,迎上前叫道:“何先生!”何崇本已与左璧擦肩而过,听到他呼声,转过脸来,上下打量一番,容色却是颇为诧异。好一阵才开口道:“这位公子,你我。。。认识么?”左璧道:“何先生,是我,左璧!”何崇容色不改,诧异道:“左璧。。。是哪位?”又打量左璧数眼,随后拱了拱手,道:“我实在记不得在哪里见过公子,区区还有要事在身,恕难奉陪。”说着转身便向府内走去,并不回头。
左璧与封秀瑛莫名其妙,不知何崇为何如此,但见他神色认真,丝毫没有虚假之意,只能眼望他背影默立片刻,转身离开别驾府。
次日左璧来到刺史府前打门,等待许久却不见封秀瑛如往日那般出来,他心中奇怪,抬手推去,府门应手而开,并未上锁。他入府前后东西转了数遭,不见半个人影,心中纳闷,只道皇甫梦菲、封秀瑛是恰巧离府,不知去往何处。
哪料想此后一连两日却仍是如此,瑛菲水榭之中桂香依旧,幽雅如初,但皇甫梦菲、封秀瑛两位姑娘却如消失于晨光落霞之中,再不见半点身影。左璧来时振奋,去时忧闷,有时立于刺史府空落落之院中,惆怅满怀。他思前想后,不明所以然,忽然想起皇甫梦菲曾说校军场之会或将出现一些端倪,心中忽感又有了些许着落,便先行离府回寺,静待时光荏苒。
州会之期,左璧早早动身来到城西,但见人流攒动,齐向一处涌去,他本不清楚校军场所在,如此倒也省却许多寻找麻烦。不一时抵达校军场,向门前卫士递上请帖,或因这帖子是由施守义亲自书写,那卫士看后对他甚是恭敬,在头前带路,引左璧步入场内。
一路走来,但见四处旌旗招展如浪翻,风卷烟尘,战马嘶吼,器架、箭靶林立,一派威严肃穆。那卫士引左璧随入场人流来到校军场正中一座高台前站定脚步,再恭恭敬敬施礼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