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嘻。”两个人用面容笑给对方听,两个小脑袋挤在一起,鼻子对着鼻子不出声地笑闹着。其中一个女孩最先撤回身子,像想起了什么样的认真的说
“平日里王妃对我们不错,现在她正在里面受罪,咱们还在外面说笑,不应该啊,咱们一起求菩萨保佑吧,让她一定要活下来啊。”
“一定会的,我姥姥说,好人都能活下来。”
“你就会说你姥姥说,她不早就死了吗?”
“死了怎么了,死了就不能说话了?”
“你真见死人说话了?”
“我的意思是我姥姥活着的时候说的话,你这人怎么这么死脑筋?”
“谁死脑筋了?谁死脑筋了?”
“你,你,你。”
两个小丫头正以这种默默斗嘴的方式斗的开心,忽然那个背对着帷幕的张大了眼睛和嘴巴,惊恐地望着另一个小丫头的身后,这边的这个看她的表情忽然这样很是吃惊,不禁大声地问出音来:
“你怎么这个样子啊,看到鬼了?”帷幕内的廷桓凭着自己多年的经验,开颅后很快就找到了病灶,并凭着自己通过亲自主刀的上百场的手术的临台经验培养出的敏锐的直觉正慢慢切除那个蚕豆大肿瘤,那块东西已经严重地压迫到了南和的脑神经,所以会连带产生那么多的临床症状。突然眼前出现了提示框:敌人已出现。廷桓心里一哆嗦,好在手指还算熟练,没有出现颤动。正好这时也传来了帷幕外侍女的那句“你怎么这表情?看到鬼了?”廷桓和玉姨对了一下眼神,就见玉姨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廷桓接着做,她迅速从袖中掏出一支箭,说时迟那时快地射向紧闭的窗缝,那袖箭竟然轻松穿过窗缝冲上了天空,带起一声如云雀的清脆叫声的尾哨音。紧接着帷幕外两声闷哼,玉姨脸色一下子难看了,定是门口的侍女中刀倒下了,可是为什么只有两声呢?别的人都去了哪里?她们中有几个是会武功的,怎么没有动静?
玉姨持剑飞快地冲到了帷幕处,正准备挑开那扇帘,不想一只搭好箭的弓竟然从布帘间伸了出来,不等玉姨反应过来,说时迟那时快就射了出去,玉姨见没拦住箭,也顾不了那么许多,隔着布帘举剑就剁向了那只握弓的手,就听见一声低低的惨叫,一只断手就落到了地上,一股如注的鲜血喷薄而起射出了老远,血里呼啦地泼洒在地上。也就是瞬间的功夫,玉姨用剑挑起布帘,帘外只有那两个倒地的小侍女,不用看,那脖颈处汩汩不停地冒出的鲜血说明,刺客直接割破了两个孩子要害处的大动脉,当时就已毙命,回天无力。那人应已被同伴救走,没有见到人影,就消失掉了。玉姨飞快地跑回床边,想看看刚才那只箭射到了哪里?等到看清那根还在晃动的箭羽是插在南和的肩颈处时,离正在做手术的廷桓的肘腕不到几厘米,她不禁大叫出了声音,差点扑到南和的身上去。廷桓赶紧喊住:
“玉姨不必惊慌,我已用封穴法封住了母亲的出血部位,你大可不必”廷桓忽然停了嘴,竟然惊恐地睁大了眼睛,望向了玉姨身后帷幕的方向,玉姨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头也不回,半蹲身微弯腰,张开手臂,把廷桓和南和的头部挡了个严严实实,就在此时,两支箭已经带着簌簌的羽音飞来,又砰砰两声双双扎到了玉姨的左右背上,巨大的冲力带着她向前趔趄了一步,差点就扑倒到了廷桓持手术刀的手上,他急撤手臂,惊得出了一身冷汗,越发地不知道该如何去防马上就会到来的下两支箭,好在眼前出现了提示框:同盟出现。接着他就看见了冥丁的身影在帷幕的缝隙间快速地闪了几下,随后的箭没有再射过来。廷桓举着还滴着血的手术刀冲到玉姨的身后,玉姨用尽最大的力气低喝:
“别管我,接着做你的手术。”廷桓没有听她的,运了口气,迅速在她的背上两个地方用手指点了下去,然后说:
“玉姨,我已经封住你后背的两个风穴,你可能会感到气滞,但暂时不会流血,也没有生命危险了。冥丁已经赶到,我们不会再有麻烦了,你先坚持一下,等我先将母亲的头部和肩部的伤口清洗缝合后,就立刻给您处理。”玉姨已经感到了轻微的窒息,但她还是挤出了一丝微笑,蹲坐在床前的泥地上,已经说不出话来。廷桓刚想去扶她坐下,却看见自己手中的滴血的手术刀不知该往哪里放,却见玉姨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廷桓立刻会意,不再管她,赶紧回去给母亲接着把剩下的手术程序走完
廷桓不抬头看,也能感到厮杀的激烈,那扇帷幕在利剑的数次劈砍下应已丝缕飘荡了吧,因为不停地听见布帛在利刃的劈裂下刺棱刺棱划破的声音。还有刺客能冲到屋里来,随后会有赶上来的剑将其就地劈倒,立无声息。廷桓感到自己后背上的衣服都湿透了,说不紧张是假的,自己的性命并不重要,母亲的手术,还有玉姨的箭伤如果不能及时处理,恐怕都有性命之忧。他在心里不停地默念,镇定,镇定,马上就要结束了,镇定,再镇定,肿瘤都已经取出来了,马上收尾了,廷桓,你一定能行,一定能行,外面的事,你不用担心,以冥丁的武功,处理这些毛贼不会有问题!廷桓,你一定要救母亲,要救玉姨,一定,一定突然,一个刺客甚至冲到了玉姨的身后,却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被一个有力的胳膊“亲昵”地搂了过去一刀毙命,拖走。一个果断、干脆、年轻却足够沉稳的声音响起:
“玉姨,桓哥,你们不必担心,我就在你们身后。”不用等廷桓怀疑,玉姨已用她虚弱、嘶哑的声音充满宽慰地喊出“腾儿”这个词。廷桓这时才明白,之前自己以为那只袖箭是发给冥丁报信的,其实不然,他应该是正好在附近,偶然遇到的这场刺杀而赶来的。那箭竟然是发给腾王爷的!他跟玉姨不仅仅认识,不仅仅有联系,而且很紧密。而且,他刚才称自己“桓哥”来着,我的腾弟!廷桓心里一热,手指下不禁没有颤动,反而一下子放松了,处理起伤口来也越来越快了
都挺顺利,母亲的手术,还有玉姨后背上的箭伤。整个过程中,玉姨都保持着高度的清醒,就是在为她拔箭清理伤口时,她都坚持没有喝麻沸散。她一直向廷桓叨叨着:
“不要麻醉我,我一定要保持清醒,看着姐姐的手术全部做完,醒过来,我才能放心。”廷桓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故意跟她开着玩笑:
“玉姨,您就是不信任我呢!母亲的手术非常成功,很快麻醉药效过去后,她就会醒来了。我现在都不得不佩服我自己呢,在这么艰苦的条件下竟然完美地完成了一例这么难度大的手术!你却还是不信任我呢!”
“什么叫不信任,我怎么可能不信任我的小猫咪,只是,姐姐对于我,跟你对于我的重要性一样,如果姐姐真的有什么不慎,我是会随她一起走的。”
“玉姨,您是在故意气我吗?”
“哈哈,怎么会,我只是不信任老天爷,他老人家没有道理可讲,想让谁离开,磕啵儿都不打一个就把人接走了。我哪敢闭眼休息,万一我正在迷糊当中,姐姐走了,我可是连她的最后一面也看不了,这可怎么行!”
“哈哈,您这么一说,我确实没办法保证,我跟他老人家可没什么交情。不过总觉得老天爷还不能把母亲接走,因为她和您都吃了这么多苦,怎么也得享点清福才能赚回来点什么,之后再离开啊!”
“你确定你的母亲的这个手书做的很好,她已经没有了性命之危了吗?哎呀,我的苦命的姐姐啊,一个人在这个大漠生活,多少年来连父王和母妃的面都没有见到过,没人疼,也没人爱不说,时时还处在生命的危险当中。老天爷啊,您要真是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姐姐平安醒来,好让我们的小猫咪能够好好地伺候伺候她,享一享清福啊。”玉姨的这几句话又勾到了廷桓的泪点,他强忍着随时会流出眼眶的泪水,轻轻地握住玉姨虚弱不堪的手说:
“玉姨,你又在考验我的感情承受力了,我以我一个多年临床医生的生涯为保证,母亲很快就会醒来了,以后,以后我们三个在一起,一切都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