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养性的这个话就说得有些言不由衷了,他刚才之所以会说出放弃德州的话来,其实也是一种基于现实的考虑。
自打大清的摄政王爷将觉罗巴哈纳和石廷柱统帅的清军调往山西之后,大清在整个山东就只剩下巡抚方大猷和侍郎王鳌永临时拼凑出来的几千毫无战斗力可言的散兵游勇,所以尽管方大猷和王鳌永两人在招抚山东的时候常常拉大旗作虎皮,使东昌府、临清州甚至济宁城都得以顺利归附,但是骆养性却知道,其实大清在山东完全就是一个空架子。
在来的路上,当他经过德州的时候,方大猷就向他抱怨过手里缺少兵员,说是尽管招抚还算是顺利,但是一旦遇到一些不愿意归附的地方,碰到一些刺头儿,方大猷根本就没有任何办法,不但不敢派兵去攻占,甚至有时候连口头上的威胁都不敢,只能是眼睁睁看着那些地方继续处于不服王化的状态。
现在一直在他们身后紧追不舍的却是整整三千大明的精锐之师,方大猷手下的那帮乌合之众根本就不可能是这些乱军的对手,搞得不好的话,还很可能会将整个山东的局势搞乱,只是,他也没有想到,他实话实说的后果不但没能引起杨方兴的深思,反而引起了杨方兴的怀疑,他自然就不敢再往下说了。
杨方兴却继续用怀疑的目光盯着骆养性,不得不说,作为一个老牌汉奸,杨方兴是非常看不起这些新加入的汉奸的,对他们的忠心也像是他的主子那样从来就没有真正放心过,现在骆养性竟然提到放弃德州,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他都必须要加以提防。
“那依骆总督的意思,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做?”又假装毫不在意地望了望不远处的几个亲兵,杨方兴继续问道,心里也再没有了分析乱军动机的打算。
看到杨方兴的眼神,知道自己刚才说错了话,骆养性不得不违心地说道:“德州有方抚台镇守,自然是坚若磐石,就算这些乱军挟火器之利,想要在朝廷大军赶来之前攻下德州也是不可能的,再说了,如果他们胆敢进攻德州,其实也是自寻死路。”
此时,这片被用来当做驻地的山坡之上随地倒满了早就疲累不堪的士卒,由于一整天都在躲避追兵,所以无论是杨方兴的部下还是骆养性的部下,都算得上是跟着他们的上司倒了大霉,现在好不容易得到一丝喘息的机会,哪里还顾得着许多,大多数士卒都四仰叉地躺在地上打起了瞌睡,有不少人还很快就发出了一阵阵响亮的鼾声。
见到这种情形,杨方兴的心里更是失望,当然他也知道现在和骆养性撕破脸还不是时候,就干脆随口附和道:“骆总督说得不错,不管这些乱兵打的是什么主意,只要他们胆敢继续追下去,到时候凭借德州的坚城,再加上收到我们求援的消息后四处赶来的援军,这些乱军就算是想跑也跑不掉了。”
杨方兴这么一说,骆养性连忙点头称是,不敢再提出任何质疑,更不敢说出目前大清在山东的真实情况,尽管他还是有些猜不透乱军的动机,但是不管怎么样,到了德州以后,这个锅就不由他来背了,到时候他还能够名正言顺地以护送大明使臣的名义继续北上,不管乱军会引发什么后果,自然有山东巡抚方大猷和侍郎王鳌永去伤脑筋,他自己当然是要继续完成摄政王爷交给的任务,哪里还有心思替别人操心,没事找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