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军必胜!”
朱慈烺伸出手往下虚压了压,接着说道:“不过,孤可有言在先,这建奴可不比流贼,其战力要比流贼强出许多。尤其是这次从开封带回来不少新兵,我军老兵比例下降,战力恐怕会有些下滑。你们可要加紧训练,可别临战的时候漏了怯!”
“殿下放心吧,我们肯定狠狠操练那些新兵蛋子!”
“对,比殿下当年操练咱们还要狠!”
朱慈烺笑了笑,说道:“孤知道你们的厉害。你们都给孤悠着点,可别把新兵给练出毛病了。”
在场众人又是一阵哄笑,开始互相回忆起当年刚入东宫军的时候被练的不成人形的惨痛经历。
正所谓,我之蜜糖,彼之砒霜。
朱慈烺和众将在营中开庆功宴的时候,龚鼎孳正枯坐在天牢里,忍受着蟑螂和臭虫的骚扰,哦,还有腹中越来越难以忍受的饥饿。
“龚相公,这饭,你好歹吃一点吧。”
负责看押龚鼎孳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牢头。因着家中世袭的缘故,这牢头自打万历年间就在天牢里供职。这么多年下来,他见的文官武将可是不胜其数。
看得多了,这牢头也总结出了一个规律,那就是进来的人里面,戴头巾的相公最是不好惹,尤其是同时进来一大批相公,那更是得小心伺候着。
牢头读的书不多,大道理他是不懂的,但是他明白一件事,这些戴头巾的相公们进来的越多,那放出去的也就越快。
如果自己能趁他们牢狱之灾的时候主动巴结巴结,结个善缘,等他们出去的时候,多少也会念自己的情分,说不定还能给自己点儿好处。
因此这牢头对龚鼎孳颇为恭敬,不仅没有打骂,反而好生伺候着。只是这天牢里面,再怎么打扫,卫生情况也好不到哪去,臭虫蟑螂总是难免。
龚鼎孳自小就是锦衣玉食惯了,现在突然被扔到打牢里与虫子为伴,狱中又是冰冷阴暗,哪里抵受得住?
“牢头,你拿下去吧,我要以死明志,不会吃东西的。”
龚鼎孳缩在狭小的角落里面,面色惨白,浑身都因为饥饿和阴冷而在微微的颤抖,早已不见了当初挥斥方遒,高谈阔论的神采。
在入狱之前,龚鼎孳只是听说过当年东林前辈们的事迹。
他当时虽然也对前辈们舍生取义的精神钦佩不已,但私心里,总觉得自己就是没有这个机会,倘若自己不幸被奸邪陷害入狱,定然也会如先辈们一般,正气凛然,从容就义。
可事到临头,龚鼎孳才发现自己是如此地软弱。
因为害怕担上私自刑讯的罪名,宁小武他们抓捕龚鼎孳等人之后,可是连刑具都没有上,仅仅是将他们关押而已,龚鼎孳就已经有些吃受不住苦头来。
他不想受刑吏的侮辱,想要通过自杀的方式来证明自己是一个不怕死的“正人”。
结果在想了好多种自杀的方法之后,他自己又怕疼,把这些方法一一废弃了,最后只剩下了绝食自杀,这个在他看来算是最不痛苦的方法。
本来他的绝食大业已经坚持了七天,眼看着就要成功,结果这牢头偏偏五次三番地把饭食推到自己面前,这可让龚鼎孳更加难捱了。
牢头见龚鼎孳这几天饿下来,人都饿瘦了,不禁担心龚鼎孳饿死在牢里,他背后又没有魏公公撑腰,可承担不起饿死“正人”君子的责任。
牢头叹了口气,走近牢房,伸手端着碗,将碗里的饭食用筷子翻了翻,继续劝道:“左相公便吃一些吧,哪怕只尝一尝也好。”
今天的伙食是炖的鸡肉和白菜,配得是白米饭。牢头不翻还好,经过这么轻轻一翻,鸡肉的肉香混杂着白菜的清香,两股香气裹在一起,扑鼻而来。
已经饿了好多天的龚鼎孳再也忍受不住,心说,我就尝尝,尝尝应该不碍事的。
心里面还在犹豫,龚鼎孳的手却仿佛不受控制一般,自作主张地接过了碗筷。
本来吃着私厨长大的龚鼎孳,是根本不会看一眼这种粗制的炖菜的,但饿了几天之后,这普普通通的鸡肉刚一入口,其香味竟然犹如龙肝凤髓一般
龚鼎孳猛地咀嚼了几口,之后便开始疯狂地往嘴里扒饭,一边吃,一边感叹着:
“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