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之变的消息,随着卫景瑗的一封急报,在三天之后传到了朱慈烺的手里。
“事情就是这样,大家都说说自己的看法吧。”
西苑东宫军老营的大会议室中,朱慈烺和他手下的文武班底们正在就大同事变开会讨论。
朱慈烺改变了以往君坐臣站的奏对模式,打着复古秦汉坐而论道的旗号,允许手下的文武官员们和自己同坐在一场大长桌上,以一个较为平等的姿态开会商议。
一开始大家还不太习惯,不过习惯了之后,宁小武等人都觉得这样说起话来更顺畅,思路也变得更开阔了,就变成了这种会议方式的支持者。
就连一贯主张君君臣臣那一套的陈之龙还有吴伟业,也被朱慈烺的一番效法秦汉之风的言论给忽悠了过去。
今天的会议也如往常一般,宁小武,陈锐,高图,魏川,还有陈宝,虎大威(开封大捷之后虎大威被调回京城听用),这六名东宫系的武将坐在朱慈烺右手边。
吴伟业,陈之龙,还有处理完逆商案后刚刚赶回京城的刘墨翰,以及调转旗帜跟随太子的龚鼎孳,这四员文臣则坐在了朱慈烺的左手边。
众人听完陈宝读的《大同告变疏》后,无论文武都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吴伟业自诩自己是东宫系资格最老的文人,当下首先发言,正色说道:
“殿下!姜镶不顾皇恩,人面兽行,微臣建议,速发大兵,将其捉拿归案,明正典刑,以正视听!”
武将那边一听“速发大兵”这几个字,就跟猫见了腥一般,一个个眼睛都放光!
“殿下!第一团申请出战,定将姜镶那厮给捉回来!”
“殿下,这个机会给我们第二团吧!”
“殿下,第三团申请出战!”
陈锐本来也想插一脚的,但他自己也知道,第四团刚刚拿了一场开封大捷,其他几部弟兄们正看着眼红呢,所以强行压制住了自己想要再立一功的欲望,没有出声。
朱慈烺似乎对文武两边的回答都不是很满意,右手搭在桌案上,以手扶额,仿佛还在思考着什么一般。
刘墨翰看了看文武两边的官员,又看了看太子的神情,咳嗽一声,说道:“殿下,臣有言。”
朱慈烺点了点头,说道:“书白有想法直说便是。”
刘墨翰在脑中构思了一下语句,顿了片刻,说道:“殿下,微臣此次彻查晋商卖国大案,发现那姜镶似乎有通过晋商和东虏勾连的可能。而且晋商大案刚发没多久,姜镶就突然作乱,这更加证实了姜镶极有可能已经与东虏有所联络。
据卫景瑗疏中所言,姜镶不过带其贴身家丁数千人潜逃,本不足虑,微臣真正担心的是,东虏会不会趁大同生乱之际,前来破口入寇。”
朱慈烺眼睛一亮,说道:“书白所言正是孤心中所虑。姜镶那几千人,就算跑到了他们姜家的老巢榆林,也不过是癣疥之疾,掀不起什么大浪,自有秦督孙伯雅(孙传庭,字伯雅)收拾他。可要是东虏提前入口,汇合姜镶残部,共击大同,咱们又当如何?那姜镶虽然在大同任上时日尚短,可谁又能保证,在满清兵临城下的时候,没有混在城内的姜镶心腹协助开城?”
虎大威虽然在武将一系中官阶最高,但毕竟来投奔东宫时日尚短,他也自知自己比不上陈锐等小将受信重,所以刚刚没有刻意出言。
现在虎大威见朱慈烺提到了榆林,这可是虎大威当年发家的地方。
他在榆林镇也是有些好友顾旧的,所以瓮声瓮气地发言道:“殿下,末将在榆林也曾征战过,在榆林镇中也算有几个同袍旧友。秦督在陕南打闯贼,恐怕抽不出手来收拾姜镶那厮。殿下要是信任我老虎,就让我老虎带着几千子弟兵去榆林收拾姜镶吧!”
朱慈烺仔细一想,为了姜镶那几千人出动东宫系人马,有些显得过于重视了,而且自己这票人对西北人生地不熟,恐怕效果反倒不如在榆林土生土长的虎大威。
况且虎大威所部皆是骑兵,留在京师用处也不大,还不如派出去镇守九边。
想定之后,朱慈烺冲陈宝挥了一下手,示意陈宝提笔记录,然后说道:
“现在,孤命令,迁剿贼将军虎大威为镇西将军,榆林镇总兵官,率部即日启程,前往榆林镇接收榆林军务,兼责征讨逆贼姜镶。”
宁小武等人眼瞅着自己没了立功的机会,都有些丧气。
然而朱慈烺紧接着又说:“我东宫军所部对大同一带地理气候,颇为生疏。以后与建奴以及北虏各部作战,恐有不便。因此孤命令,宁小武,高图,魏川,尔等三部迅速编练新兵,一旦编练完毕,即率所部随孤一道至大同巡查边务,协防演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