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是是个赚钱的小买卖,不如说是家庭闹剧。
高阳豫章开店铺的初衷首先是因自己住在庄子里买零嘴不方便,铺子的房舍自然由农庄提供,皇后娘娘没提租金的事,小公主也不知道有租金这一说;货品直接从丽池坊女市调来,看铺子的妇人也是自己庄子里庄客的婆姨。
一文钱也没出的两位公主欢欢喜喜当上了东主,自己的铺子里的零食自然敞开了吃。
常言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她俩打劫了母后和芳娘姐姐,就逃不了被比她俩还小的明偷强抢。
有福的就是庄户的孩子,以学蒙大门为界,外来的蒙童不能踏进皇庄,张瑶的弟弟张强和小公主城阳每次抛洒糖果糕点也有意过了校门后才开始,小小的人也清楚,里面的才是自家人。
武媚娘缓步跟上拽着赖着不走的妹妹城阳,脚步踉跄追小强盗张强的豫章,不时的含笑颔首回应着躬身行礼的蒙童。
漂亮聪慧端庄大方的媚娘可是深得蒙童们尊敬的女先生哟!
跑到院门口的张强停了下来,摸索搜罗怀里的糖果,稍稍耽搁,豫章已经追到了身后,要不是被城阳猛地抱住了大腿,小强盗少不了被一把拿下。
“吼!”嘴里喊着,手心里七八颗包着彩色纸的糖块被张强一下子抛给了院门边含着手指眼巴巴等着的三五个四五岁大的小娘,小家伙一面往院门退,一面冲着弯腰抱起妹妹城阳的豫章吐着舌头做鬼脸,嚣张的样子像是在说,来抓抓我呀!抓不住也。
豫章冲着刻意保持了两步距离,不住挑衅的小强盗怒吼;“你跑不了!”。
咬牙切齿才跨出一步,怀里的妹子这会没法抱姐姐大腿,一手一只眼睛,捂住了豫章的双眼。
“媚娘姐!”甩头避开妹子的小手,一眼看见身后站着的武媚娘,豫章顺势把妹妹递给媚娘,翻身杀气腾腾冲进了院门。
这样的戏码武媚娘看的次数太多了,也不担心,常规下面的剧情很老套,二人先要在前院你追我躲,捣鼓的鸡飞狗跳,再去到二进院里,规规矩矩站了,由两个老夫子严厉的开口闭口之乎者也,教育个把时辰,听得心生愧疚,站的腿酸脚麻,饿的晕头转向,忘了血海深仇。
然后,一张小竹桌两碗冒尖的米饭,头对着头闷声不响抢着菜。
武媚娘掏出帕子费力的擦着城阳嘴角黏着的口水糖啧。
城阳公主一岁多,还不记事的时候就跟着母亲住到了皇庄,关于自己的名字城阳后面还有公主殿下的后缀,小丫头即不知道,也不明白公主殿下是多么显赫的称谓。
收起帕子,武媚娘摸了摸城阳形如元宝的耳朵,嫉妒的笑着说;“就你是个最有福的!”
城阳没在皇宫生长,确实是有福。
这可是城阳所有的哥哥姐姐们难得一致认同的事。
因为城阳小公主殿下没有教养嬷嬷。
在小公主小皇子心里刻板严厉形同噩梦的教养嬷嬷,属于巍峨肃穆的皇宫,太子的皇庄容不下时时刻刻提点皇子公主尊贵身份以及符合皇家高贵身份的礼仪的教养嬷嬷。
城阳还有着哥哥姐姐没有过的玩伴,这会被武媚娘抱着向院子里走,城阳得意的冲着院门口吐着小舌尖惬意的品味着嘴里糖果带来的愉悦的小伙伴眨着眼。
跨进院门,武媚娘迅速扫视过前院。
安静,院子里没有倒了的花盆,也没有奔跑追逐的身影,更没有尖叫呵骂声。
东厢厨房门外红色衣裙外系着白色围裙的张瑶,目光从立在院中央,就象是两根相隔三步的木桩呆立的张强和豫章身上移向媚娘,微黑的脸上英气十足的眉毛轻轻挑动,狭长的眸子弯出两个弯月,一面柔声叫道“城阳!”,一面挥着手。
蹲下接住飞扑过来的城阳,张瑶微微皱了皱眉,媚娘在院门外努力擦拭的小脸,没有水,只是大体抹去了附表,白瓷样的小脸上依旧有着一道道浅痕。
武媚娘敏锐的觉察到张瑶的心情出奇的好,没有连日絮绕着的焦躁。眼角余光里西厢房临近院门头一间,归属太子近卫贺家四兄弟的屋门窗子都敞开了,屋里有人影移动,恍然明白,殿下传回信息喽,让张瑶烦心的事,殿下一定是给拿了主意。
豫章被张瑶向沾了泥泞的裙角看了一眼,媚娘眼里平和探寻的目光,吓的豫章跳着脚结结巴巴解释着;“路上有水洼...”脑子里想到整个庄子都在瑶娘脑子里装着,这样的借口怎能骗过当家小主母?忙又改口说道“我这就去换…..”
张瑶开口叫住了豫章,手指着耷拉着头,强装出死猪不怕开水烫混蛋样的张强,“该吃饭了,你别瞎跑了,带着他,还有城阳,去二进院好好洗洗手脸,顺便把衣服的污垢也收拾干净。”
“哎!”豫章应声答道,走过去一手牵着十足像个乖宝宝的张强,一手拽着不住向飘着饭菜香味的厨房抽鼻子的城阳向后院走去。
“爷爷呢?”瑶娘问武媚娘。
武媚娘仔细分析过,所有进了庄子的皇子公主惧怕张瑶的根子就在太上皇。
皇爷爷太上皇李渊都被张瑶收拾的服服帖帖,当孙子孙女的自己推己换人谁还敢跟张瑶唱对台戏?
可是张瑶对李渊这个爷爷是真心的好,衣食住行点点滴滴都有心,好的没人不佩服。
“爷爷在望南阁,想一个人静静,不回来吃饭了。”
张瑶听了武媚娘的话,轻蹙眉头,抬手拍着前胸,“想什么也没吃饭要紧。”
盯着随着瑶娘手拍下,胸前波涛汹涌,山峰挺秀,武媚娘哀哀的瞄了眼自己波平浪静一马平川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