拭目以待后,楚行慎就收到了他所欲知的结果。
有快马疾奔,马蹄之声虽被掩盖进了南宫桀黎谈笑和梁式叶行震天动地的金铁相交中,但当它出现,凌御风却仍是和楚行慎一样地转头。
“不管站在贤侄身边的是苏道朝还是冰羽宫,论集消息的能力,还是要我烟雨楼更胜一筹。”
也难怪楚行慎会这么说,若这天下真有和他烟雨楼相提并论的势力,那便只有苏道朝所掌持的暗部和柳婉清所在的冰羽宫,楚行慎也是一直都觉天下只有这两个势力能与自己相提并论。所而此时,因有苏道朝不遗余力的帮助,凌御风才得以走到了现在。柳婉清呢,那可是冰羽宫的小公主,哪怕冰羽宫有出言澄清过,但她终也是那天下皆知的冰羽宫公主。
人生一世,所为者何
对他楚行慎言,此生所能追求者,或也只剩这个天下之顶的位置。这是他所骄傲的东西,正如他有一个名叫楚江宇的儿子般。
人无论是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里,当他已觉世事无碍无挂后,也就总能将那心思放在另外一件事情上。现在楚行慎,便是将那心思都放在了对自己功绩的炫耀上。
但他的炫耀,并没能让凌御风和柳婉清去争辩些什么,所以他的炫耀一时间,就好像是重拳打上了棉花,手上无支无持的感觉还真不那么好受。可也就只不那么好受,这些东西,尚不足让他去恼羞成怒。
“伯父所言极是,”凌御风点头。“当今天下,不管谢家暗部还是冰羽宫,都已不能去和烟雨楼相提并论。所以在这北境中,除伯父的烟雨楼外,又有谁能安插进来这么多人。所以伯父烟雨楼的能力,不管凌御风承不承认,愿不愿承认,也都已站在上了江湖之顶上。”
“好无趣啊”凌御风说完,楚行慎就极无奈地转头去看胡谨言。“你说像他这样的年轻,还能称是年轻吗”
“当然不能”胡谨言他大笑着摇头。“遥想当年,我们还只三十余岁时,正是挥斥方遒意气风发的时候。可那时岁月,又有几人想再提”
“是啊。”楚行慎面上也是露出了让人意外的表情,那不仅仅是怀念,怀念之中还有点点的惭愧及悔意。“当年若是没有那么多的意气风发,现应就是另外一个模样吧。老胡,你说这么多年里,还有人像我们一样的去记得他们吗”
“没有”胡谨言肯定地摇头。“而且那些人,也不需要除我们之外的人记住。”
“是啊,但你知道吗,已过这么些年里,我始终都觉对不起东郡。所以贤侄,”楚行慎他再看凌御风。“若是你能再回去杭州,能否帮我给那固执的老头捎上一句话。话不长,我只需你告诉他,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没必要一直被它囚锁在笼里”
胡谨言毫不客气就打断了楚行慎他说话的势头。
“他想听的,可不是这个。”
“那你觉我应带什么话给他”楚行慎问道。
“很简单啊,就说我们都已经死了,像此前期望那样的死了。”
“你这是想让他生”
“但他一直想听的,也只有这个。”
“那你说他会不会再恨我们”
“当然”胡谨言点头。“但我想他所恨的,始终都只你一个。”
“是啊,这都已经过去多少年来,他却仍是不愿和我多说一句话。难道他觉我想那样吗我不想,当年若可以,我只愿死的那人是我不是她。可是一切都已来不及了。老胡,虽是已过十数年,可是那把血淋淋的长剑,还是忽然间就出现我眼前。所以我能怎么做,我没办法做。因为那些拦不住的东西,无论我再怎么拦,它都会发生。”
“但这,又何尝不是黎老头对那人的承诺他要帮她守住她想守住的东西,其中不只是有烟雨楼,还有你这老朋友啊。”
“我知道,我都知道”楚行慎又无奈地点头。“可这世间为何会有这般痴呆之人呢”
“但这世间能与你有相同容人之量者,又能有几人”
“所以有时我总想,我们这些所谓志同道合者的相聚,是否就是个错误”
“不管是不是错误,一切都将结束了。我们终会去见我们想见的,也终能等到我们想等的。”
“那就这样吧,”楚行慎抬头,望着天上散着银辉的圆月,高声道,“那就这样吧”
凌御风不知他们都在说什么,但他却从他们话语间听到了一股难得的决绝。
双手紧握着双剑,凌御风视线,始终不离那匹越来越近的骏马。
马上像不只是一个人,不,那就只是一个人,但在那人后,却是竖有一面迎风招展的绿色大旗。
绿色代表着什么
若只平常,凌御风会觉它代表自然,也代表着生。
可当下,绿色究竟代表着什么,或也只有楚行慎他们知道。
所以凌御风在戒备着,身体也是慢慢挪到了柳婉清等人的身前。
凌御风至后,颜佩韦也再上前。
“你方为何要拦我”颜佩韦他横枪在前地开口问。
“你真不知道”凌御风嘴角含笑,略带调侃地问他。
“我若是能知,又为何要来问你”
“那我倒问你,当日南京到杭州,你们一共走了多少天”
“整整走了半月的时间。”这非颜佩韦在答,而是也拔剑在手地答。他想让自己露出笑容来,可不管他再怎样努力,面上表情,都好像是哭了般。“公子,我们又能并肩作战了。”
“你不怕”凌御风拍拍吴建的肩膀。“方才所言你也都已听到了,他们中的任何人,都能一招将你立斩于此。所以你不怕死吗”
“不怕”吴建终于露出了笑容。“能再次和公子并肩作战,纵死,吴建也无遗憾了。”
“能”朱玉上前后,不管言语抑或是动作,都表露出了得遇偶像时的羞怯。“能再加我一个吗”
凌御风转头看眼朱玉后,便又转向颜佩韦地问“此前就听南宫前辈新收了徒弟,怎样,你这师弟的天赋,应要比你更强吧。”
“当今天下,习枪天赋比我还强的,尚还没出生。”
“你同意他说法吗”凌御风他再转头去望朱玉。
“师兄,不,”朱玉改口道,“颜大哥他所言极是,我又怎可能会比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