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罗这左臂插着匕首,鲜血直流,黄煞大笑一声:“我看你能挡我多少刀!”话音未落,身形暴退,又隐匿在树林之中。
这一刀穿了左臂,痛的钻心,但好歹避开了险要位置。燕罗怒目圆睁,顾不上伤口血浆直冒,精神紧绷,全意提防黄煞再次发难。他将左手插进腰带中,避免手臂活动将伤口撕扯更大,心中却盘算着若是再像这样任凭黄煞出手,自己必要被他千刀万剐。
正在此时,头顶烈风盘旋,杀意当头而下,燕罗抬头望去,黄煞已一刀落下。
燕罗咬牙怒喝,右手空手便横劈抵挡黄煞这一刀。
黄煞见燕罗竟空手来挡自己兵刃,也是惊了一跳,心想着这难不成燕罗坏了脑子。但是他自**锋,性子知根知底,燕罗是绝不可能有这不理智的反应,可黄煞仔细探查,燕罗这一空手确实未有兵刃气息。
也就是这一闪念,黄煞一刀已是与燕罗空手相接,可并没有意想中的血花四溅。“当”的一声,他这一刀看在燕罗手上,竟如同短兵相接,发出金属摩擦音。他手臂一震,也是大惊失色,燕罗这一手怎么如同铁器一般?
燕罗大喝一声,全力劈开黄煞这一刀,黄煞身形暴退,仿佛见鬼一般,始终不信为何燕罗竟能空手挡开自己一刀,又见燕罗空手朝自己杀来,他再次凝神探查,可燕罗手中依旧空空。
“活见鬼了!”
黄煞暗骂一声,就伸手去挡。可燕罗这指尖刚一触及黄煞掌心,黄煞就掌心剧痛,痛彻全身,这手掌竟被燕罗单手穿了个血窟窿。黄煞这回可真是吓破了胆子,脚下一蹬,就要暴退躲开。
燕罗此刻双目赤红,杀意暴涨,扬手一震,大吼一声:“给我死来!”
黄煞这一退势顿时停住,左脚仿佛一巨蟒死死咬住,猛地将他绊倒在地,向燕罗那里拖拽过去。他惊骇交集,奋力挣扎,可脚下之物越缠越紧,刚拖行几步,就脚筋断开,痛的他险些昏死过去。
黄煞嘶吼忍住脚下剧痛,踉跄着站起身来,尚是健全的一脚用力蹬地,向后奔逃。
燕罗长啸一声,用力向后一扯,黄煞逃走的势子又突的止住,被大力扯下,狠狠地摔在地上,这双脚一触地面,那伤痛顿时加剧,眼前发黑。趁着黄煞痛的踉跄之际,燕罗杀意暴涨,眼中凶光迸射,欺身一脚踢中黄煞心口。黄煞猛喷一口鲜血,身子狠狠地撞在一棵巨树上。燕罗双手弹出匕首,当空一劈,就听兹啦一声,这一刀自黄煞左眼角至右大腿根,划了个触目惊心的血口。他将身一旋,最后一刀贯穿黄煞左肩,将他死死地钉在树上。
此刻黄煞剧痛灼心,接连重创已是将他意识剥离肉体,连痛苦呻吟都没了动静,软绵绵地瘫在树杈上,几乎没了气息。
燕罗见黄煞已再无反抗之力,也是大喘一口气,手上一扯,黄煞脚上某物咔嚓一声,刺溜飞回燕罗手中,乃是天刺刘千城的独门杀器盘龙丝。
原来,燕罗与黄煞交手时,本就怀有两大杀器,一是盘龙丝,二是陈天佑为其锻造的独门匕首獠牙。初始时,燕罗本不愿以盘龙丝这威力巨大诡异莫测的杀器迎敌,可黄煞偏偏以沈微漪为筹码逼得自己进退两难,终究按耐不住,动了这獠牙与盘龙丝。
黄煞一刀劈在燕罗手上,竟不能伤及其手,实际上乃是匕首獠牙藏于燕罗手中,只因这獠牙乃陈天佑根据其刺杀之道独门锻造,自然能与燕罗融为一体,若不近距离肉眼观察,全凭杀意极难发觉。待燕罗凭借獠牙扭转占据,黄煞见势不妙准备后撤时,燕罗这才使出盘龙丝,先断了他一脚脚筋,这才立于不败之地。
燕罗收了盘龙丝与獠牙,这才将刺在左臂上的匕首拔出,扯了段碎布包裹住伤口。
他抬头看了看奄奄一息的黄煞,冷笑一声,就要将他头颅斩下。忽的,燕罗注意力被黄煞身上的伤口吸引过去,方才燕罗一刀将黄煞险些劈作两半,这身上衣服也破裂开来,却见到一副不可思议的肉体。
当年尚在庐州时,燕罗与黄煞交锋,竟看不出黄煞兵刃藏于何处,即便今日也看不出蛛丝马迹。
这藏兵之精髓,乃是将兵刃藏于周身,而不为外人知晓,故而能刺杀时出其不意。陈天佑当年训练燕罗时,用的是独门刀甲,这才让燕罗举止言行中,藏兵不露丝毫破绽,同时亦能看穿其他刺客的藏兵细节。当燕罗脱下刀甲时,藏兵之术算得上小成,以陈天佑所言,即便是周曲鹤这样的甲等刺客,也可几个回合看穿底细。
黄煞显然是不可能有刀甲这样的独门器械来训练自己的藏兵之术,所以至今燕罗依旧百思不得其解。可这回,黄煞被燕罗重创昏迷,伤口露出的肉躯,终究暴露出了其藏兵门道。燕罗一刀将黄煞上衣割裂,露出精壮上身,却见其肉体侧腰上臂后肩几处整整齐齐削去了四四方方的肉块,留下一个不深不浅的肉坑,而刀片恰好嵌在其中,这肉坑周边早就被刀片磨得生出一层厚厚老茧。
见着这千疮百孔的肉体,燕罗也是倒吸一口凉气。自己当年身着刀甲被刀片割的全身伤痕累累的痛苦仍旧记忆犹新,没料到黄煞为了掩蔽自己藏兵的缺憾,竟敢自残肉体,将刀片嵌于血肉之躯中。燕罗本打算收了黄煞的性命,可见了这场景,竟下不去手来。这身为刺客,黄煞远比自己决绝狠断,他更配得上刺客之名。
燕罗长叹一口气,收了匕首,道:“黄煞,我敬你这一身刺杀之道,就饶你一命。”
不远处,沈微漪似乎仍旧没从杀意压迫中恢复过来,瞪着双眼,双腿发软,软绵绵的靠树上,止不住的抽泣。燕罗瞥了她一眼,用手在她眼前挥了挥,问道:“还活着?”看着她眼神无光,呆若木鸡,吓破了胆子,但好歹气息平稳,燕罗就不管她,任她自行恢复。自己先去一边,将黄煞杀掉的随从的尸体拖到一块摆放好,用杂草盖好。等他做完这些,回到沈微漪旁边的时候,她似是彻底恢复过来,坐在树下,不住的哭泣。
沈微漪见到燕罗,顿时嚎啕大哭起来。
“哦”燕罗见她精神恢复道,“没事了?那就赶紧走。”言罢,头也不回的钻出林子,往官道上走去。
沈微漪哪料到燕罗一点安慰的话都不说,闷头就走,气得跳了起来,道:“陈庐州!陈庐州!你给本小姐站住!”
燕罗哪里管这个大小姐发脾气,充耳不闻,径直向前。沈微漪眼睁睁地看着燕罗消失在林子里,可林子里逐渐漆黑,全剩下自己的抽泣声和毛骨悚然的风声虫声,如今惊弓之鸟的她吓得踉踉跄跄地爬起来,也不管横七竖八的枝桠将她衣衫头发拨拉的乱七八糟,追着燕罗跑去了。
燕罗走上官道,这时沈微漪才追了上来,一把抓住他的衣角,道:“陈庐州!叫你你听不见吗!”
燕罗回过头,道:“我不是聋子,听得见。”
沈微漪怒骂道:“听得见你怎么不等我!”
“为什么要等你?我们很熟吗?”燕罗反问道。
被他这么一呛,沈微漪哑口无言,哪料到燕罗这个态度,可心里一股火气憋着,又不敢朝燕罗撒气,她原地一杵,道:“我不管,我走不动了。”
燕罗饶有兴趣地盯着沈微漪,略带恐吓道:“不想在这荒郊野林过夜的,就赶紧走。”言罢,就甩开她抓着自己衣角的手,又往荆州方向走去。
“你!”沈微漪给他气得七窍生烟,又抬手抓住他的胳膊,“不准走!”
这一抓,正好抓住了燕罗受伤的胳膊,扯得伤口撕裂,又涌出一滩鲜血,燕罗吃痛低吼一声,猛地甩开沈微漪,怒道:“找死啊!”
沈微漪被燕罗这凶神恶煞的表情吓得惊呼一声,倒退一步,这才发觉自己手上沾的全是血浆,吓得双颊煞白。
燕罗吸了一口凉气,将手臂的伤口重新包扎紧,压根不管沈微漪,笔直向前。等到沈微漪回过神的时候,燕罗已经走得老远,只剩下个小小的背影。
“陈庐州!等等我!”
沈微漪呼唤一声,赶紧跌跌撞撞地追了上去。
此处距荆州有将近十里的路程,以燕罗的体力,随便跑几步小半个时辰就能走到,可沈微漪这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就吃不消了。
沈微漪勉强跟着燕罗跑了一截路,早就气喘吁吁香汗淋漓了,披散的头发粘着脸颊,哪里还有富家小姐的娇美样子。
燕罗的身影早就在官道夜色里,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沈微漪心里一股委屈涌上来,一下子坐在地上,先是低声抽泣,到最后就是嚎啕大哭,不停地骂道:“陈庐州,你个混蛋!”
也不知沈微漪哭了多久,就听身旁燕罗的声音道:“我看你平常多少还舞刀弄剑,这才几大步远就不行了。”
沈微漪听到燕罗声音,欣喜若狂,跳了起来,就见燕罗站在官道边上,一脸冷漠的盯着她。
“你回来干嘛!”沈微漪虽然心里十分高兴,可依旧嘴硬,“你回荆州去啊。”
燕罗耸耸肩,道:“这个时候,城门已经关了,我回去也是得在城外过夜。”
“我饿了!”沈微漪道。
燕罗一脸冷道:“这时候了,你还有什么资本摆架子。”言罢,又钻进了官道旁边的林子里,沈微漪赶紧追着他进了林子。
燕罗进了林子,就地挖了个坑,在坑里升起火,架上一块石板。
“你这干啥?”沈微漪不懂为何要挖坑生火。
燕罗也不答话,爬上树掏了一窝鸟蛋,又捉了两只麻雀,又去林子里麻利地捉了只野兔。就拎着去了小河边,剥了皮毛去了内脏。等他做好这些的时候,那石板已经烧的滚烫,燕罗将鸟蛋敲碎摊在在石板上,又掏出匕首切好兔肉麻雀肉,整整齐齐地放在石板上。不小一会,这鸟蛋兔肉麻雀肉就滋滋作响,冒起香气,露出诱人的焦红。
“哇!”沈微漪真没料到陈庐州居然这样的手艺,一股香气散开不由食指大动,“好厉害!”
也不等燕罗说话,沈微漪就抢过燕罗手里的匕首,挑起一块兔肉塞进嘴里,虽然烫的她不停吸气,可仍旧吃的滋滋有味。沈微漪连吞几块兔肉,也顾不上嘴角油渍,抬头问道:“你好像对这一片很熟,怎么知道这附近还有条小河?”
燕罗好像对这烤肉鸟蛋没多少兴趣,答道:“平常训练都在这附近,早就摸熟了。”
“没想到你藏的那么深,身手那么厉害。”沈微漪道,“既然这样,你干什么又跑到沈府来做长工?出去走江湖不是很好玩?”
燕罗笑了笑,没说话。
沈微漪忽的想起什么事,道:“怪不得上次你被冯子清踢了一脚都没什么事,哎,如果你和冯子清打一架,谁会赢?”
“不知道”燕罗耸耸肩,“那可是柳家堡的徒弟,我可不敢招惹。”
沈微漪撇撇嘴,道:“我看你挡她一脚,好像也很轻松嘛。不过我好像记得冯子劲说她脚底下藏了刀子,当时你好像是刻意避开的,你是怎么知道的她脚底下藏了刀子?”
燕罗道:“一眼就看出来了。”
“哗?”沈微漪一脸不信,“怎么看出来的,我怎么看不出来?”
燕罗从怀里掏出一个刀片,掷给沈微漪,吩咐道:“你用草绳把它绑在脚底板,再走几步试试。”
沈微漪好奇心大盛,三下五除二将刀片绑在了自己脚下,站起身来刚走两步,就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感觉到了?”燕罗问道,“正常人走路时,后脚向前时,必然脚掌弯曲,可刀片藏在鞋底,脚掌弯曲就比较困难。若想隐藏这个缺陷,后脚向前时就需要先提膝做踏步行走,保证后脚不弯曲,这对于普通人来说极不正常的。”
沈微漪听了燕罗解释,按照他说的方法做了一下,果然不需弯曲脚掌,可这细微差别,不刻意观察,也是极难发觉。
沈微漪道:“虽然走路姿势是有些不对劲,可还是很难观察到啊。”
燕罗道:“这是刺客常用的藏刀方法,像你这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怎么会注意这些。”
沈微漪撇撇嘴,问道:“这么说,你是刺客咯?”
燕罗没有回答,道:“哪来那么多的废话。”
沈微漪解开脚底的刀片,坐下来道:“你不正面回答我,我就当你是刺客了。”
燕罗冷笑道:“我若是刺客,在你家呆了小半年,你就不怕?”
沈微漪咯咯笑道:“之前你有那么多机会要我的命,但是我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你刚才还救我一命,所以肯定不是来对付我家的。”
燕罗挠了挠下巴,道:“上回要不是荣长松护着你,你现在坟上草都长出来了。”
沈微漪哪里还会怕燕罗,眼珠转了转,忽然问道:“那你是残君阁的刺客,还是飘血楼的刺客?”
燕罗轻咦了一声,有些不可思议,反问道:“你知道的还真不少。”
沈微漪得意洋洋道:“平常剑下楼里说戏,我可是都听过的,尤其是天刺刘千城那段,百听不厌。哎,你到底是哪里的刺客,你见过刘千城吗?”
燕罗道:“像你这样的大小姐,还是少知道点为妙。”
沈微漪吐了吐舌头,低头把石板上剩下的食物一股脑的塞进嘴里。
等沈微漪吃饱了,燕罗移开烤肉的石板,把篝火燃得更旺一点。
“好了,你靠着篝火休息就行了,晚上我来守夜。”燕罗坐在树枝上对树下的沈微漪道。
“喂,陈庐州!”沈微漪第一次见到货真价实的刺客,兴奋的哪里能睡得着,抬头问燕罗,“刚才那个要杀我的刺客,你们认识吗?”
燕罗道:“认识,斗了十几年了。”
“你能教我功夫吗?家里请的那些护院,真的一点用都没有。”
“我们这行当,可不是你这样的大小姐能受得了的。当年我可是死了好几回才熬过来的。”
“嘁,说那么吓人,当我三岁小孩吗?”
“不信拉倒。”
“你这么多年,杀了多少人了?”
“你好像一点都不怕啊,这都敢问?”
“江湖啊,快意恩仇,想想就很兴奋。”
“你想的还真是简单。”
…………
沈微漪靠在树下,叽叽喳喳地向燕罗问着各种没听过的传闻,燕罗也挑一些无关紧要的说给她听,沈微漪倒也听的津津有味。也不知过了多久,沈微漪终于倦了困了,在篝火前缩成一团,沉沉的睡去。树上的燕罗低头看了看沈微漪,跳动的篝火将沈微漪安静的脸颊映得通红娇媚,倒也真的算上倾国倾城的容貌,可惜是个这样的飞扬跋扈的脾气。
此日清晨,飞鸟花香,流水风吟,林间晨光透过初春青草的露珠,映射得四处晶莹明亮。
“咚”依旧熟睡的沈微漪忽的头顶一痛,好像被什么砸了一下,猛地惊醒,就见一个野果掉在自己的怀里。她睡意还没过去,头顶又是“咚”的被又一个野果砸了一下,这回终于清醒。
“起来赶路了。”燕罗坐在树枝上,啃了口野果,“如果你不想让沈府急疯掉的话。”
“你就是这么拿果子砸我的吗?”沈微漪头上被砸的生疼,抓起果子就朝燕罗砸去。
燕罗轻松接过野果,道:“怎么?还有起床气?”
“哼”沈微漪一跺脚,朝一旁的小河走去,捧起河水洗漱,将昨日折腾乱的秀发重新梳理整齐,又仔仔细细地将脸上沾染的尘土擦洗干净。
“喂”沈微漪站起身来,朝燕罗唤道。
燕罗一个跟斗翻下树来,伸个懒腰道:“还有什么事。”
沈微漪扬了扬手里的东西,乃是昨夜燕罗烤肉时候用的匕首,道:“这个东西,我留着不还给你了。”
燕罗皱了一下眉头,不过是普通的匕首,也不是陈天佑打造的獠牙,他耸耸肩,转身就走:“走了,别耽搁时间。”
燕罗着急回荆州,脚下走得十分迅速,而沈微漪却还想听他说些关于刺客的故事,慢吞吞地跟在后面想要拖住他。可燕罗这回可不管她什么心情,埋头向前,这大白天官道上行人可不算少,谅她也不管胡乱耍大小姐脾气。沈微漪在后面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可半天得不到燕罗一句回应,气鼓鼓的就要拽燕罗衣服。可燕罗猜到了她要做什么,突然加快了步子,让她抓了个空。
“陈庐州!”沈微漪气得一跺脚,就追了上去。
燕罗算准了沈微漪脚力,故意将她甩得身后一丈远,任凭她怎么加速,就是追不上。
终于,二人赶在中午时分回到了荆州城。
“喂,陈庐州,马上我家又要招长工了,你还来吗?”沈微漪忽然问道。
燕罗一愣,不知道沈微漪这一问是何意思,飘血楼的生意还没做成,这定然是要继续在沈府潜伏等候时机,但话到嘴边,他忽的鬼使神差反问一句:“怎么,还想让我去你家受你的气?”
沈微漪被燕罗一呛,半天没说上话来,她眼珠子一转,贼兮兮地笑道:“你如果不来,我就把你是刺客的事情说出去。”
燕罗瞪了她一眼,道:“你是想威胁我吗?我会害怕?”
沈微漪听了燕罗毫不在意的语气,忽的态度一变,仿佛乞求一般,道:“你要是嫌工钱少,我可以给你另付更多的银子。”言罢,就伸手要从钱袋里掏钱,可昨日被黄煞伏击,险些丢了小命,那钱袋早就不知道落在哪里。
沈微漪急的有些双颊通红。她一跺脚,从手腕上褪下一个翡翠镯子,塞到燕罗手里,道:“我这个镯子值不少钱,反正肯定比你做刺客赚的钱多,就当我额外付给你的工钱好了。到时候你一定要来,我还想听你讲故事,我一定不再找你麻烦。”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跑进了城里,转眼消失在人群中。
燕罗被沈微漪这莫名其妙的一连串举动弄得摸不着头脑,可略带着她体香的镯子切切实实的还在他手里。他耸了耸肩,将镯子塞进怀里,回铁匠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