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面上仍然带着亲切的笑容,假意好奇地问道:“哦?子维在杭州还开了家酒楼?”
“哈!世叔这回可猜错了,我是在越州开的酒楼!离府衙也不算远,也就隔了两条街!世叔跟明哲师兄如果有空可去尝尝。”
这回肖知州当真诧异了,他语重心长地劝说道:“子维你仍是当以学业为重,莫要因旁事分了心。”
按理说这话不应当着郑西的面说,可肖知州知道此人是郑西之后压根没将他放在眼里,毕竟出了那么一档子事,侯学正不论对错都要压着郑西。若是郑西考了,那便是侯文礼错了。只要侯学正仍在,郑西就没有出头之日,因此这郑西也就不算读书人了,他当面说起来也不觉有何不妥。
郑西面上仍是带着笑,丝毫看不出异样,只是听着单登瀛与肖知州对话。胖子也是健谈的人,他面对同辈和百姓时常嚣张了一些,但若是真的对上长辈却深知如何应对。
单登瀛笑着说道:“世叔说的有道理,是小侄孟浪了。不过世叔与家父都是清官,我看明哲兄平日里生活也是十分清苦。明哲兄是心性坚毅之人,可小侄却是没钱花便没心思读书了,因此不得不谋些生计。”
世叔侄二人相视而笑,仿佛郑西就是空气一般。
两人又说起肖鸿风,单登瀛不由得恭维起这位明哲师兄来,说他才华高绝,人品也是一等一的好,因此一甲当真是易如反掌,中个状元也并非不可能。
做父母的哪有不爱听旁人夸自己儿子的?这肖知州一面谦虚着一面笑容满面,坐在旁边围观的郑西不由得有些忍俊不禁。
单登瀛话头一转,又说起来:“姚先生每日只吃素,乃是一门养生之法,可如今学生也都跟着吃素,身体却不够健壮了。我看明哲师兄平日里虽甘之如饴,但总归是吃上点肉比较好。若是世叔不嫌弃,以后让明哲师兄每日来我店里吃上一顿午饭也好。”
肖知州沉吟片刻,觉得单登瀛说的话也有道理,姚先生七十多岁了,吃素自然是好的,可自己儿子长年累月跟着吃素恐怕就不太好了,自己从前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如今想想确实应该调整一下。吃饭也花不了几个钱,他也心知单登瀛的想法便是希望自己稍微“照顾”一下他这酒楼。
单登瀛的面子不值钱,但总是要卖他爹个面子不是?肖知州便大笑着应允道:“好!那我便让鸿风有空去你店里打秋风便是!”
这边单登瀛得了便宜还要卖乖,仗着自己是晚辈,调侃道:“明哲师兄勤学不辍,跟着姚先生吃素久了,若是他胃口大开把小侄店里吃穷了,小侄便跟他讨饶,将酒楼拱手奉上,随便他吃便是!”
两人聊得热络,肖蒙山也真的来了些许兴致,便哈哈大笑,又说道:“鸿风在姚先生那真有那么能吃?我怎不知道?”
叔侄二人相谈甚欢,其乐融融。郑西也有眼力介,帮着奉茶倒水,肖知州对他的观感又好了一分,他心想到:“这郑西倒是会做人,书读不了却找了这么一门营生,也算钻营有道的小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