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大言不惭地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只是,惹众怒的埋汰事他没说。
“……我随后闯进屋子,一声枪响,黑子倒下了,墙角的柜子砸在他身上。我忙去救他,掀开柜子把他捧在怀里呼喊着,他不应,一点儿气息也没有。我见阴阳脸还没死,从地上拣起枪,对准他胡乱打了几枪。忽然听到一声尖叫,我发现阴阳脸的老婆,便把枪口对准她,她溜光身子跪着向我讨饶。”
“我见她长得好看,心动了向她扑去。她这时双手捧着个铁盒递给我,我见四根金条,想起家里还有个幼小的侄女和刚刚断奶的侄儿,便起了贪心,抓起了金条,背起黑子兄弟尸体要走,忽听村子里乱了起来,我害怕被抓,丢下黑子兄弟跑回了黑龙沟,看到幼小的孩子我不想回来,可心里想念当家的,想我师傅,想黑龙寨的弟兄们,把金条留给了侄女,连夜跑了回来。”
李满仓讲的听起来象是那么一回事,黑子昏前看到的才是真的。他压在阴阳脸老婆赤条条的身上,心旌摇曳怎也结不开裤带,下面的女人不知他真的要做什么,急中生智喊:“当家的财宝在炕稍柜子里。”
李满仓伸手拉开柜门,一个精美的铁匣里有四根金条,发大财了,娶媳妇、盖房子绰绰有余。他什么也不要了,翻身下来,手里牢牢地抓住铁匣子,想带黑子走,转念一想不妥,慌慌张张逃回了家。
他要过安稳日子,不想当土匪了,担心黑龙寨的人肯定会来找他,便把铁匣子放在家门边,赶着脚回到寨子。他鬼着呢,这细节当然不会说。真相大白,自己的命很难保了,承认把金条留给了无依无靠的侄女,这些人讲情面,重义气,自己死后,无论如何他们也不会讨要金条的。
“杀了他!杀了他……”聚义厅里群情激奋。
“不可,不可!”常玉柱站起身冲着大家深施一揖:“各位三老四少,他也是穷苦人出身,家里有幼小的侄儿无依无靠,送钱养命情有可原。再则,大寨主、二寨主,他还不算是咱寨子人,误判黑子死了没把人扛回来山高路远也不能全怪他,事后能主动归寨,可见他还存有一片真心。”
“瘸爷,见死不救、见财起意与图财害命有什的区别?大寨主、二寨主,这等小人怎可饶恕,我们黑龙赛不可能有这种小人!”值日官忿忿地说。
“对、对,杀了他!杀了他……”大厅里众弟兄异口同声。
无规矩岂成方圆,李满仓死有余辜。他被绑在断头杆上,瘸爷求情判他个夜幕降临魂灵归阴早度超生。
刽子手握着砍刀立他两侧,捱到太阳落山,他将人头落地。然而,李满仓还算得上是个汉子,做的事虽不光彩,即将步入黄泉也不求饶,脸不变色、昂首挺胸,让一些人刮目相看。
时间是任性的,无论你嫌它过得快还是盼它走得慢,都无从干涉它的自由。西阳离山巅只剩下一杆子高了,李满仓知道属于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他闭着眼情,心里在为侄女,侄儿默默祈祷。
“满仓,这是为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绑正断头杆上的李满仓,忽听有人喊叫。声音是这么熟悉。他蓦地睁大眼晴,站在面前的竟然是亲叔伯兄弟李粮囤。真好似神兵天降,他惊愕一瞬间,泣声连连呼喊:“七哥,快、快救救我……”
“我把东西带来了,一定救你!”说完,随着俩个喽啰兵风风火火奔向聚义厅。
聚义厅里,常玉柱和黑子在恳求俩位寨主:有功之人,将功补过,以观后效。然而,国有国法,寨有寨规,不能乱了纲常。
正当这时,有人来报:“黑龙沟的李恩人到。”
大寨主和二寨主相互诧异地望了一眼:“快,有请恩人。”
他们说的恩人就是现在的老队长李粮囤。那时,日本鬼子来黑龙洞建军需库,修山路,橇石头、运沙石建工事,扛水泥、凿山壁横征暴敛、残杀民工,黑龙寨人怒不可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