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聚文武在丹墀,让邓芝、张温在此入见。张温则是觉得吴国乃是战胜国,便自以为得志,昂然上殿。刘禅赐坐,设宴接待,然而决口不提国事。
次日,诸葛亮设宴请张温,对他说:“先帝在日,与吴不睦,今已晏驾。当今主上,深慕吴王,欲捐旧忿,永结盟好,并力破魏。望大夫善言回奏。”
张温喜笑自若,颇有傲慢之意。在他看来,这是蜀汉要臣服了。
此时没有什么比休养生息的时间更重要。诸葛亮此时也不计较张温的态度了。
第三日,刘禅赐金帛给张温,设宴为他送行。诸葛亮殷勤劝酒。正饮间,忽一人乘醉而入,昂然长揖,入席就坐。张温隐隐欲怒,问诸葛亮:“此何人也?”
诸葛亮说:“姓秦,名宓,字子勑,现为益州学士。”
张温不由笑道:“名称学士,未知胸中曾学事否?”
秦宓正色道:“蜀中三尺小童,尚皆就学,何况于我?”
张温笑道:“且说公何所学?”
“上至天文,下至地理,三教九流,诸子百家,无所不通古今兴废,圣贤经传,无所不览。”
他只当是秦宓在口出狂言,不由刁难道:“公既出大言,请即以天为问:天有头乎?”
“有头。”
“头在何方?”
“在西方。诗云:乃眷西顾。以此推之,头在西方也。”
张温闻言,又问:“天有耳乎?”
“天处高而听卑。诗云:鹤鸣九皋,声闻于天。无耳何能听?”
“天有足乎?”
“有足。诗云:天步艰难。无足何能步?”
张温的脸上开始有了冷汗。
他又问:“天有姓乎?”
“岂得无姓!”
“何姓?”
“姓刘。”
“何以知之?”
秦宓语言清朗,对答如流:“天子姓刘,以故知之。”
满座皆惊。张温无语,只听秦宓开始问道:“先生东吴名士,既以天事下问,必能深明天之理。昔混沌既分,阴阳剖判轻清者上浮而为天,重浊者下凝而为地至共工氏战败,头触不周山,天柱折,地维缺:天倾西北,地陷东南。天既轻清而上浮,何以倾其西北乎?又未知轻清之外,还是何物?愿先生教我。”
张温无言以对,不由避席而惭:“不意蜀中多出俊杰!恰闻讲论,使仆顿开茅塞。”
诸葛亮为了照顾张温的情绪,不由说道:“席间问难,皆戏谈耳。足下深知安邦定国之道,何在唇齿之戏哉!”
说罢,诸葛亮让邓芝再次随着张温同行入吴答礼。
孙权听人来报邓芝同张温入国答礼,连忙召入。张温拜于殿前,备称后主、孔明之德,愿求永结盟好,特遣邓尚书又来答礼。
他大喜,设宴相待,问邓芝说:“若吴、蜀二国同心灭赵魏,得天下太平,二主分治,岂不乐乎?”
邓芝是个实诚人:“天无二日,民无二王。如灭魏之后,未识天命所归何人。但为君者,各修其德为臣者,各尽其忠:则战争方息耳。”
孙权大笑:“君之诚款,乃如是耶!”
他厚赠邓芝还蜀,自此吴、蜀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