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紧捏住拳头,唤了一句,“荒先生。”
不多时,荒穹的声音出现在车窗外,“您有什么吩咐?”
“有药吗?”莨夏略做挣扎后问了出来。
荒穹掏出一个水囊递进车里,再递进去一个锦盒。
莨夏打开盒子,里面装了一盒子药丸。听得外面嘱咐,“三口送一粒,一日三次。”
莨夏应声,“好,劳烦先生了。”
荒穹客气一句,便打马上前带路去了。
给莨夏赶车的是常生,他这回要去申冤,莨夏便带上他了。
待她们走了没多久,莨夏正吃了药迷迷糊糊的空儿,常生突然停了车。
莨夏撩帘一看,就见曾救过她的雏雅站在车下,交给常生一个包袱。
莨夏诧异地唤了句,“雏雅姐。”
雏雅茫然回头,只见莨夏定定望着她,“你怎么认识常生?”
“他是给亡夫赶车的伙计。”雏雅看自家兄弟一般看着常生,叮嘱一句,“申冤的事切勿操之过急。万不可将自己陷于泥淖。”
常生点点头,“我会忍的。”
莨夏答应过雏雅要帮她查冤案的,可她到现在也没查出来。反倒是常生从未忘却。
雏雅的夫君原来是昙府台的师爷。
世上竟会有这么巧的事情。莨夏看看眼前的常生,是个俊郎的小伙子。
只是这些事情她为什么早些没有察觉。还一直压着常生,生怕他惹是生非。
显然在这件事情上是莨夏做错了。她以为常生会有二心的。就算她不怀疑常生,她也在怀疑那师爷的别有用心。
同时她也很了解雏雅的为人。她说过她要在这里等着夫君沉冤昭雪,到时候孩子们便可以入仕途,不在背负骂名。
莨夏沉默了,她看着一脸温和笑容的雏雅,暗暗下定决心,这一去,先将师爷的事查清楚。
还他一个公道。还他家一个清白。
莨夏此时无话可说,好在雏雅也嘱咐完了,最后掏出一包东西递给车里的莨夏,“拿着路上吃。”
莨夏哑然,知道她家穷困,没有什么好吃食。这东西保不齐是给老大上学的午饭。
她自然不能收,忙退回去,“雏雅姐,好意我心领了,您给的实在贵重,我受之有愧。”
“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嫌弃了?”雏雅有些难过。
莨夏连连摇头,“怎么会嫌弃?明明是很喜欢。”
说着,接过雏雅手里的布包,另一只手递过来一个布包,“回礼。不可推脱。”
雏雅见她收了,笑的很是开心。
适时荒穹过来催,“我们该启程了。”
这下才算是告了别。
一路颠簸,到了晚上,荒穹找了个脚店让大家休息。
这回南下带的人手不多。
莨夏的人马已经在她打算进京之时便打点着一批批南下了。
这会儿,莨夏算是最后一批往京城走的人了。
这样分开行动,不会引起注意,能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再加上霍相与郁王的勾结已成了明面上的事,她便更加介怀怕将梁家也卷入纷争。
成墨云的身世之谜破解至今,莨夏还没好好想过是怎么一回事。
唯一可以确认的是,晋王并不是成帝的儿子,而是出自他的胞弟。
这件事莨夏知道之后也很茫然无措。这么大一件事怎么就发生了呢。这是话本上都不出现的调调。
入夜,莨夏早早便睡了。可没过多久,听得打更的声音是进了二更天了。有人敲门。
莨夏爬起来去开门,只见一人站在门口,脸上挂着汗,头发都湿了贴在脸上。
“下雨了吗?”莨夏茫然地看了看外面,月色皎皎,没有雨露。
可空凝醉这一身风尘仆仆是怎么回事?她讪讪一笑,不等那人说话,便道,“我知道了,风月楼肯定出事了。什么事?说来听听。”
空凝醉看着他,目光中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没事,就是送送你。”
莨夏噗嗤一声笑了,握着门的手抖了抖,“送我做什么?我回家,又不是远游。”
莨夏说的坦然,空凝醉的心被狠狠扎了一下,随即他笑道,“有一瓶好酒想请你同饮。”
莨夏不可置信地瞧着他,“你这无事不登三宝殿。快说,什么事。”
站在风里还怪冷的。莨夏不禁打了个寒颤,牙齿便开始跟着打起架来。
空凝醉二话不说将她推进屋里,“确有一事想当面与你明说。”
莨夏被他一推,吓得后退了几步,搞清楚他只是不想自己吹风之后,才放松警惕,“既然有事,那便直说好了。”
“我……”空凝醉迟疑一瞬,随即道,“听闻长安繁华,想去看看。”
“这算什么事?”莨夏一头雾水,“还是说正事吧。”
“别轻易相信人。”空凝醉没头没尾来了一句。
莨夏干笑地点点头,“我知道。”
才将说完,便想起雏雅的事。既然这里有白用的劳力不用,那不是傻吗?
便笑着对他道,“可否帮我查一查昙府台地师爷。”
“就是那个投河的?”空凝醉蹙眉。
莨夏点点头,“就是那个。帮我查清楚。我有些事想不明白。”
“好。”空凝醉二话不说便应下,进来这么久还未给他倒一杯水喝,就已经吩咐自己去办事了。
莨夏见他一直盯着茶器,半天回过神来给他倒杯水递过去,哈哈笑着,“怠慢了,怠慢了!”
空凝醉一脸无语的表情,心道,我在你这就没有被厚待的时候。
说话间,莨夏打了个哈欠,困得迷迷糊糊的。
空凝醉索性也没喝水,放下杯子,看了她一眼,嘱咐一句,“保护好自己。”
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莨夏做了个梦,梦见空凝醉踏云而来,只为让她看一眼,便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