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悦笑着笑着出了声,水觅站在寝殿外面随时伺候,听见容贵妃突如其来的大笑声,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渐渐恢复平静。
容贵妃
不一直都是这样吗,想到一处是一处,笑也好,哭也罢,对她来说都是常态啊。
更何况,还有几日就是除夕,就是春节了,容贵妃大概是想起自己娘家的琐事了吧,若是想到自家哥哥了,这样笑便是很可以理解的。
去年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容贵妃的哥哥闹出那桩命案来,知道的人并不多,可为数不多知道的人中,大都身份地位都不简单,若非皇上的缘故,那件事是绝对瞒不住的。
但哪怕是瞒下来,容家心中还是又到坎儿过不去吧?只要死了女儿那家人还活着。
水觅因自己这样的想法而震惊,她怎么会这样想呢?只要还、活、着。
活着……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令人不可思议的想法,难道容家会为了保全名声,除掉那家人,以绝后患么?这样的想法,似乎太过诡异。
就好像,撒了一个很小的谎,就必须要用一个又一个数不清的谎言来遮盖一般。人命也如同谎言么?显然不是。
水觅收敛神思,抬手敲了敲门,问容悦道:“娘娘,需要奴婢进去么?”
她知道,容贵妃晓得她在外头,所以她没必要因为容贵妃略显怪异的笑声和举动而避嫌,因为越是避嫌离开,若容贵妃日后想起来,越是心生芥蒂与不满不快,这是完全没必要的。
容贵妃止住了笑意,却并未让水觅进去,而是问道:“皇后娘娘那边最近怎么样了?”
除夕不是快到了么?可今年,她严锦溪唯一的儿子都不在身边呢,而她容悦的儿子,最迟后日就可以回宫了。
一想到这一点,容悦便咧嘴笑了。
她的渊儿,五六年都没有见过面了的渊儿,就要回来了。
容悦不禁在心中描绘着宗政华渊的模样,他离开皇宫的时候,还不足她高呢,这会儿应该长高了许多吧,肯定已经比她高处好些了吧,也肯定长好看了很多吧....他小时候,长的可比宗政华殊差远了。。。
真好啊,渊儿回来了,那个人又不在,一切都好。
只是……这种对于不久后美好日子的憧憬,并未使容悦沉浸太久,她父母的影子就突然地又闯进自己的脑海之中了,她父母也要来了。
似乎,一家人可以团聚了,应该是值得开心的事情,可她一直都知道的改变不了的事是
她的父母,也就是宗政华渊的外祖父母,他她们不喜欢宗政华渊,从来都不喜欢。
且他她们是带着目的来的,而这目的并不是“团圆”,而是有关杨旭和薛轶,又关她们谋划了许多年的那个秘密。
这样,便丝毫不值得期待,更谈不上开心和喜悦了。容悦叹了一口气,也不知水觅在外头都说了些什么,只听见她最后说了一句,“听说皇后娘娘最近受了风寒,就连太后娘娘那里,也只隔天去一次了。”
容贵妃从来任性,晨昏定省,都很少去太后宫里请安,但是皇后是大不相同的,她可最是知书识礼,这么多年以来除了生病,晨昏定省几乎一次都没落下过。
所以皇后受了风寒这话,大抵不是传言,而是确有其事了。
“进来吧。”容悦想了想,对水觅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