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初七,封妃大典如期举行。
天才刚刚破晓,大典的一应礼节,内廷司就已全部安排妥当。
等到曙光大露,旭日高升,宁淑妃已在宫中梳理打扮完毕。
她穿着一套按贵妃规制而成、金贵闪亮的正装华服,头上一顶玉坠新冠,双耳垂下一对宝石流苏,云鬓高绾而起,金钗玉饰、翠珠步摇,璀璨夺目。
迟暮后宫,从此又多了一位贵妃。
新贵晋位,并未让后宫势力如皇帝所愿,趋近平和,因为前朝臣子仍以荣王马首是瞻,所以萧氏纵有贵妃之衔,也难以真正与兰贵妃平分秋色,占得一席之地。
多日上朝,让寒翊云渐渐摸清了皇帝心里的态度。
于他而言,这是一个毋庸置疑的暗亏,可同时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良机,皇帝对荣王的疑心,让英王终于有了真正上位的机会。
而后几日,长临城里下起了大雪。自城内街沿巷路至大内皇城朱顶,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雪霜,恍如一座冰城。
寒翊云早间派人给西厢的薛姑娘送去了新制的寒衣外裘,之后便入了书房久久未出。
直到云婶递来一封刚刚从萧府送来的书信,他才起身穿上一袭白色冬衣,从马厩牵了马出城赶去九荒林。
萧府是皇帝暗赐,再加上盛永灿一直不问朝事,也就没有几个人会去特别关注他。在京城里相见难免避不开多方的眼线,所以两人一般有事相商时,大都是寒翊云赶去九荒林的萧府。
他从后门入府,一路有家仆迎他到主厅。盛永灿正靠在窗台边,静静地看着窗外飘下的雪絮,有些入神,若不是家仆传话,他还没有发觉大哥已经来了。
他匆匆起身,将寒翊云请入座,便直令人奉茶。不多时,就有家仆相继搬来炭炉,奉上热茶。
盛永灿先是致歉道:“大哥,冰天雪地,还让你跑来一趟,真是过意不去。”
自从太子死后,华阳宫又不知因何被封禁,而今母妃又是突然晋位,他这颗心便如悬在了崖边,似乎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直到大雪渐渐转小,他才寻到机会出宫,请大哥前来一见。
寒翊云并不在意这些,语气极为平缓,“你我之间不必在意这些。我也知道,你今日传信让我前来是为何故。”
他的眉间微微一紧,不过片刻便已舒展,“我就知道,什么事都瞒不过大哥。”
“我有一事想先问问你。这几日你一直在宫里,可曾见到过皇后娘娘,或者可知道华阳宫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寒翊云这几日一直想方设法地打探华阳宫里的情形,可是皇帝下了死令,甚至还动用了心腹暗卫日夜值守,以致无论何人都探听不到里头的消息,也就是这种无故的郑重,让他觉得这件事情非同小可。
盛永灿这几日的烦心事里,当然也包括这一件,于是叹了口气,“我也找过机会,可是看守实在严密,根本无缝可钻。我还请母妃探过父皇的口风,父皇也只字不提。”
寒翊云的神色更为凝重,现在看来,他的猜想极有可能是真的,那么就已经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