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次有预谋的集体行动,所有参与行动的人被分为数十个小组,每一组都杀气腾腾,每一组都威风凛凛,每一组都利欲熏心。
首先说说第一组吧,带队的是从国民政府中央军某部队调来的一名资历较深的赵军长。他带领一个警卫团的兵力,直入李居正的军部之内,先是收缴了印信图章,再是控制了电话电报和机关所有的人员。
站在大家的面前,赵军长洪亮的声音说道:“诸位!兄弟奉国防部命令,特来接任军长一职,以后还请各位帮衬!”
“那么,李军长呢!”别的人根本不敢说话,军部中一个曾当过李居正副官的上校参谋怯生生地问道。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赵军长理所当然地说道,“李军长调到哪里去,我可不知道了!”
“现在,我命令!军部所有人员进行工作调换!”赵军长手指着李居正的一帮属下,说道,“全部在原有基础上,官升一级,调至西安驻军司令部工作,每人再赠送一千块现大洋的安置费,现在立即马上出发,门外已经准备好了汽车!”
众人都惊愕不已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这是命令!”赵军长突然厉声说道,“现在服从命令,马上兑现承诺,官升一级和一千块大洋的安置费,不服从就地军法从事!”说着话,他比划了一下,后面的卫兵举起了汉阳造。
不到十分钟,李居正原来军部中的人员,全部被中央军来的赵军长送上了去西安的汽车。
下面的各师、各旅、各团、各营,甚至于各连,也基本上是这种操作模式。中央军调来一个职务相当的军人,带领一群虎狼般的属下,直接接管部队,然后将原有属下中的关键人物全部官升一级,再赠送若干银元,立即礼送出境。
一夜之间,还在司令部里陪着蒋飞虎打麻将的李居正,已经成了光杆儿军长。他苦心经营多年的嫡系部队,被蒋飞虎和军统站长合谋,从中央军里调来大批的军职人员,就地进行了整编。
第二天早上,李居正昏昏沉沉地离开司令部,副官想要向他汇报一二,李军长挥挥手,厉声说道:“别来烦我!”
回到府邸,李居正一头扎进了曾经自己和苏三共同居住的爱巢,脑海里满满的都是女人的影子。他捶胸顿足地释放自我,牙齿咬得“吱吱”响,却不能发泄心中无限的怨恨。
苏三明明是他的女人,他能够忍痛割爱,将她送给日本鬼子,又容忍她被龚鬼子霸占,再将她送给蒋飞虎。每一次,他的内心都有一万个不愿意,可是多年积累下的事业、自己的脑袋,都在劝说着他忍一忍、忍一忍、再忍一忍!
昔日豪情万丈的李军长,总觉得忍过这一次,终会皆大欢喜,一个好女人嘛,总还会遇到!可上天偏偏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捉弄他,苏三不仅总是与自己的命运勾连在一起,而且总也没个完!
他恨自己当初怎么就投降了日本鬼子,他恨自己为什么会信任龚鬼子,他恨自己怎么又向蒋飞虎投降,他恨怎么每次都有苏三的身影?!
在自己的屋子内,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他终于又挺直了腰板。他自负地在屋子内来回踱步,像极了当初那个有着远大理想的青年军官。
但是,他很快又清醒过来,久已弯下的腰肢,生疼生疼的,像是被人打了一百军棍。
“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为什么?!”李居正嘴里嘟囔着,用力地拍打着自己的腰肢。在蒋飞虎那里受到了羞辱,每一个画面,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恨不抗日死,留作今日羞!”李军长惆怅地吟诵了两句抗日名将的诗句,身体内立马有种五脏俱焚的痛楚。
“将军”苏三娇弱的身躯,出现在了门前,她心痛地看着男人,从对方的痛苦中感受着痛苦。
“你”李居正回过神来,疑惑地看着女人,随后又往她的身后看去,并没有发现第二个人。
“蒋司令让我回来陪陪你!”女人说话时,双眼止不住地流出眼泪。她与男人分别以来,一直没有相见的机会,现在终于四目相对,可以畅所欲言时,好像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蒋司令!?”李居正喉咙处嘟囔道,“明明是他赢了呀?!”
女人“嘤嘤”地抽泣起来,不再多说一句话,瘦削的肩膀随着胸腔内的苦水,一起微微的抖动起来。
李居正终于走过来,拉过女人的一双手,握在自己手里,忏悔般地说道:“是我是我对不起你!我为了功名利禄,为了自己的项上人头,出卖了你”
话还没有说完,女人一只白嫩细长的小手已经捂住了男人的嘴巴,“我懂!我都懂!”女人纤弱的声音里,带有无限的力量。
李居正双眼的阴霾渐渐散去,一丝光亮在眼眶中闪烁,“你能够回来!你能够回来!”他仿佛不太相信这一天大的好事似的,不住地念诵着。
“将军!”女人嗫嚅着说道,“你受苦了!”一直被当作工具使用的女人,感受到了男人灵魂深处的创伤,心疼得了不得。
一对有情人,终于相拥在一起。很久很久之后,他们才慢慢地分开来,相互以征询的目光看着彼此。
“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苏三问道。
男人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手底下还有十数万的兄弟,不管怎么样,不会委屈了你!”
“将军!现在蒋飞虎要平定河洛,主要针对的就是你们这些不是中央军出身的人,你想他会容得下你吗?!”苏三委婉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