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业已经进入玄陵了。”慕容碧烟语气严峻,说话间望向鬼哥:“此人若是不除,多半要坏了圣人的大事。你自己可寻得到十绝塔?”
鬼哥道:”这整个玄陵阵法当年都是以我魂血修复的,前辈放手而为好了。”
“进了十绝塔,施展这个法印。”慕容雨烟声音远去,在鬼哥面前留下一个雨水结就的印记。
鬼哥心下思忖,她没说起能不能回来,大概此去并无必胜的把握。结合觉业的话,当知白帝明尊此时大概也都在抵御强敌生死难料。
大道衰亡,承其道者也都在纷纷遭逢灾劫。这种道运兴灭下的形势,看似偶然,却实有几分注定。鬼哥忽然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既然是鬼道将兴,作为鬼谷道主的自己恐怕不会那么容易死。那么自己折腾的稍微大一些,应该也没有问题吧?
他将双手按在大地之上,将鬼谷道图的所机试探着送了出去。然而寂静的大地如同突然炸响,一个巨大的空洞塌陷下去,紧接着白花花的尸骨犹如泉涌般激喷出来。昏黑的雾雨中,无数鬼魂放声狂笑,覆盖了整个帝陵。
借雾雨之便,驰闪中的慕容碧烟感知力遍布玄陵的任何角落,对于鬼哥的小动作自然也清清楚楚。此时一面暗怒这小子瞧他不起,另一方面却对他发动鬼道相助有所感激。只是这样一来,玄陵中鬼魂立脱重重阵禁,秩序势将翻覆,她有些拿不定主意该不该出手镇压。
但鬼哥却笃定她不会。这不计其数的骨卒虽然难派大用,毕竟可以帮她消耗一些对手的气力。以逸待劳,她生还的可能性无疑会增大一些。且既然鬼道当兴,玄陵中被镇压拘役的鬼魂迟早要脱出镇伏。这对于修罗道只有好处,没有半点坏处。
然而有一点慕容碧烟没有料到,得到鬼道点化的鬼魂骨卒,绝没有她想的那么不堪。这些骨卒虽然没有什么法力,却在鬼道的支撑下几乎不死不灭。即使以她大阿修罗血脉对鬼魂的天然压制,要想彻底诛灭一个鬼卒都很难办到。它们会在鬼道的汪洋中重新汇聚,然后换个寄体,再一次不知疲倦的冲上来,这才是鬼道最为可怕的地方。
是以凭杀生觉业天王的大定力,望见周遭如大浪一般的骨潮,也不由得喉结微动。他能看出这些鬼卒的不凡与难缠,虽然这些鬼卒尚无能伤他半根毫毛,可被这无穷无尽的鬼卒缠上,接下来只怕多有不便。玄陵大阵的阵力本就让他这个外来者一时很难找到路径,再陷入这个局面,必将误了大事。
因此他试探着一振手中的杀生杵,杵上衍生的一圈金光荡漾开去,将临近的骨潮纷纷粉碎横摧百里。然而这些骨卒塌碎不过一二息,便又从细碎的骨渣中聚结起来,原本什么样,此刻便还什么样,除了骨身多出密密麻麻的碎纹。如是试了二三回,觉业终是放弃了这种愚蠢的行为。
他立杵于当地,就此盘坐杵下。坐法念咒,由七窍释放出七道瑰色火龙。这七条火龙乃是他以业火炼就,乃称业火七龙。就如他法号,这业火七龙有感应因果业力之能。业火七龙破空而去,他有自信不久就会找到目标。至于这些骨卒,在杀生神光之下一时不能侵身。
觉业敢于孤身闯入玄陵自有所恃,但他的对手实在有些特殊。慕容碧烟隐在雾雨之中远远看着,也不禁要暗暗为他叫声可惜。别人不清楚玄陵中的鬼魂有多少,她却是知道的。要从这些混乱的鬼魂中明辨根源何其难也,更何况还有她在。
仙盟五尊之中,每一位的名号其实都代表着在某一领域中达到极致的本领。雨师之名得来不易,要想将知觉遍布每一滴雨雾,需要神意异乎寻常的强大。而要再进一步,让这些雨雾的每一滴都可作为施展神通之凭,需要的神意之坚实更是骇人听闻。可以说雨师一人,就足可媲美十绝大阵的阵法。稍有欠缺处,只是她少了几件绝强的阵器而已。
空借雾雨施展一些神通,对觉业这样的强敌没什么用处。但她现在可不是孤身应敌,有这以万亿计的鬼卒,她能施展的手段便更多更灵活了。因此她法诀立起,这片雾雨很快便化为了急风骤雨,雨中的阴气更重更冷。雨水打落在骨卒身上,不但快速让它们骨上结出一层霜冰,更让它们的灵力直线上涨。
所以觉业很快就发现,杀生神光下倒碎的骨圈在一步步向前推压,而且冲上来的骨卒身上的那重冰霜已经隐隐可以抵御神光涤荡。真要被逼得亲动神通吗?那显然是落入对手所算了。
觉业的目标并不是慕容碧烟,作为杀生天王,他对生的知觉可谓精准,实不想与一个死人耗太多力气。他的最终目标只有一个,就是那位掌阵圣人。无论是杀生禅还是业火焚,都是可以威胁到道境圣者的,这也是他被分派至此的原因。
能缀上鬼哥是个意外,他起先只是对青叶身上那奇妙的佛缘有些好奇。可是他没有想到,鬼哥的性格睚眦必报,而且是马上就报。而慕容碧烟与鬼哥的功法,在此时竟能形成如此奇异的局面。那些骨卒身上的冰甲越来越厚,力量也愈加壮大,此时已经可以逼近他十里之内了,这让他确实有些恼火。
随即觉业摇头笑笑,输了一招便是输了一招,些许小碍其实无关大势,何以会生了心障。双手平展处,两道光圈展开后错落转动,扩张在十里之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