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大病虽愈，但到底年岁大了，身子骨也不如往常结实。平日里靠着浓参汤并一应补品吊着精神，最怕动肝火。这是合宫上下都知道的事儿，咱们也都配合着主子们，一应是报喜不报忧。但两位窦大人实是去地不明不白，身后又被人诬蔑，皇上也是瞒不住才说与太皇太后听。太皇太后大哀大恸，立马就人事不知了。皇后发了话，让咱们各宫跑一趟，问各位夫人几时能准备好，去长乐宫侍疾......”

秋来风凉，传话的小太监却因走得匆忙生了满头的汗。

“有劳公公了。既是侍疾，也无需准备什么，更衣后我就过去。”帕里戴一面对传话小太监说，一面吩咐宫女，“春堤，给公公上茶。”

许是真走得渴了，小太监并不推辞，道了声谢便端着茶牛饮。

“其余夫人可都准备好了？”帕里戴问。

“没。”小太监答，“大抵都需要个把时辰，夫人也不必太急着去。”

解了渴，小太监放下茶碗，弓着身子道：“早就听闻夫人是后宫主子里性子最好的，今儿借着差使见了夫人，才真正体会到夫人的好儿。奴才在宫里做事五年，还从未有主子赏奴才茶喝。奴才还要到别的宫去报信儿，夫人大可用过晌午饭再过去。”

“春堤，送公公。”

“诺！”

虽然小太监给帕里戴留了足够的时间，但帕里戴还是立刻吩咐了下去，午时之前便到了长乐宫。

长信殿外，祭司一场法事做毕，指挥小太监将他的东西都抬回他住的长青阁。

帕里戴上前同祭司见了礼，祭司亦向帕里戴拱了拱手，低声道：“我有事找你。”

虽面对着帕里戴，但他一双桃花眼却瞧着帕里戴身旁的香儿。

帕里戴挑了挑眉，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独自款款进了长信殿。

“这里人多眼杂，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

香儿点头，跟在祭司身旁亦步亦趋。

祭司今日着了件藏青色绣有同色祥云的直裾，不同于常见的锁子绣，是将缠有银丝的绣线穿插在棉麻线之间，若隐若现，似真有云在衣间穿梭。

“好精妙的绣法！”香儿轻赞。

“这是我家乡的绣法，绣女均是刚至垂髫便开始学习，直至总角之后才学成，能够完整绣一件衣裳。”顿了顿，祭司又道，“这种绣法从不外传，也鲜有人能看到。至少在皇宫里，是只有你能看到。”

因此，他才敢穿着绣有祥云的衣服堂而皇之的在皇宫行走。

“这种绣法可有名字？”香儿问。

“巫绣。”

两人都不大善言谈，一时便没了话，只默默并肩走着，不时有宫女太监路过，冲着祭司行了礼就又匆匆走了。

直走至湖边，祭司停下脚步，香儿亦不能再多走一分。帕里戴以一魄燃香，香儿的魂魄也被帕里戴锁着，是不能离开帕里戴太远的，走到这里，已是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