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送了皇祖母出殡，我便想着来看看你。”平阳公主抹了眼角的泪，换上一副笑面道：“按理皇上需为太皇太后守孝，至少三个月不能进后宫，可你偏偏在皇祖母走前就有了身子，这样滔天的福气，可不是谁能都求得来！”

两日前帕里戴灵前哀哭昏迷，被诊出喜脉，已有身孕半月有余。只是连日操劳身体虚弱导致了脉象极弱，胎位不稳，需静心调养。

刘彻当即免了帕里戴的早晚痛哭和抄经，同时也免了送太皇太后出殡，一架步撵将她抬回了碧廊轩。

帕里戴神色恹恹，道：“我哪求过这样的福气了，是这孩子和我有缘，是阿彻疼我免了我向太皇太后尽孝，否则我今儿免不得又要晕过去。”

这两日她日夜困乏，夜里却睡不着，什么吃食都咽不下，更闻不得任何气味，太医来请脉，也只说她身子虚弱，才会在孕中难受，开了两副汤药她远远儿地问道药味便已吐的什么似的，强忍着喝下却险些将苦胆都吐了出来。

几乎两日水米未进，也不曾睡过一个囫囵觉，帕里戴难受得紧。

平阳公主轻轻叹了口气，“我刚刚来的路上听伺候你的宫女说了，你这两日难熬，我瞧见你眼下乌青神色倦怠，恨不得替你分担些。你这是头三月，会很难受些。忍忍吧，忍过这三个月会好很多。”

平阳公主顿了顿，替帕里戴抱不平：“说起来若不是皇后太任性强迫你们抄经，你也不至如此。你这样难受，多少有劳累的缘故。”

帕里戴闻言便有些变了神色，语气平平道：“她是皇后，她的话，后宫谁敢反抗？”

平阳公主将双手覆在帕里戴双手上，触手有些冰凉，平阳公主微微皱了皱眉，稍稍侧头吩咐身后宫女：“将窗子关上。”

又对帕里戴道：“如今天虽暖了，可你也不能太贪凉，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见帕里戴神色依旧不好，她宽慰道：“凭她再任性，她母家无权，她在宫里没了最大的倚仗，她没有孩子，没有依靠，皇帝如今也只疼你一人。若她聪明些，就该学着收敛。多年来在皇祖母的威压下，我冷眼瞧着，若她再做些什么出阁的事，怕就保不住后位了。你呀，尽管照顾好自己照顾好肚子里的孩子，有朝一日诞下皇子，椒房殿便要换人儿了！”

平阳公主的话隐晦又直白，帕里戴虽困乏，却将平阳公主的话全数听进耳里。

“阿彻会废后？”

“皇后失德，被废是民心所向！”平阳公主肯定道。

帕里戴抬头看向椒房殿的方向，原本无神的双眸有了光亮，还有了些期许、向往。

平阳公主将帕里戴的神色尽收眼底，抽了手，起身向帕里戴福了福。

如此突然的举动令帕里戴一惊。

“公主你这是做什么？”

“自然是谢你！”平阳公主压低了声音，“当初我被窦氏一族压制，一举一动都不得自由，送你入宫一来是助你完成心愿，二来也是望你能够分了皇后的宠爱，牵制窦氏，让我能有喘息的余地。你早做得很好，索性我今儿一并谢了。”

说罢又扬声道：“而且还要贺你又有了身孕呐，我这可是向未来的小皇子福呢！”

帕里戴连忙伸手扶平阳公主起身，道：“即便是个皇子，公主也是他姑姑，无论如何也该他向公主行礼才是。”

平阳公主面上笑容渐收，侧头对身后宫女道：“你们都下去。”

待屋内只余两人，平阳公主眸色闪了闪，眼中流露出些许忧心。

“本不该告诉你，可......我想着还是说与你知道比较好。毕竟你如今怀着孩子，做事会方便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