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卒领着太后来到关押宁清秋的地方。
打开牢门,狱卒识趣的退了下去。
一声“皇祖母”,让太后的眼睛酸涩了一下。
“三小子……”
当太后准备踏进牢门的时候,宁清秋适时阻止道:“牢房阴湿,皇祖母身体不好,就在牢外和孙儿说吧……”
不知是心疼还是怎地,太后的声音隐隐有些哽咽:“三小子…你受苦了……”
宁清秋抬头望向慈眉善目的祖母,微微一笑,“皇祖母既然能来看孙儿,想必是已经去过了父皇那里。”
太后缓缓点了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
“你父皇答应放了你和舒将军。”
听到这则消息的宁清秋没有表露出讶异和欣喜,而是清冷一笑,悠悠开口:“前提是什么?”
太后愕然,“你果然是最了解你父皇的人。”
“孙儿倒是希望……不曾了解。”因为,越了解最失望,越了解也越寒心。
太后哑语,十分通透这句话的意思。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太后和盘说道:“只要舒将军交出兵符。”
果然……
“舅舅同意了?”
太后摇摇头,说道:“哀家还未去看舒将军。”
舒长歌关押在刑部大牢,而天牢是单独用来收押皇子的地方。
“所以,皇祖母的意思是?”要他去劝舅舅吗……
“哀家想保你平安,也想保大华安虞。”太后坦白回答道。
意思很明了。
宁清秋沉默了,原来……再亲的人也并非全无私心。皇族之人的爱,从来都不是肆无忌惮地偏爱。
这一刻,他仿佛在皇祖母的身上看到了皇祖父的影子。
那种相像的坚定,由一个人传递到另一个人身上。
无法言喻的感觉。
既失望又觉得本该如此……
“皇祖母是不是担心,父皇的不顾一切会造就孙儿的不顾一切?”宁清秋说的不够直白,但他的意思,他知道皇祖母一定能听得懂。
太后的确是担心,担心皇帝把自己的儿子逼到死路,更担心这两父子反目成仇,甚至……,到时大华就真的岌岌可危了……
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三小子,你能不能答应祖母……”
太后的话还没说完,却被宁清秋打断道:“皇祖母可知,一旦舅舅交出兵符,意味着什么?”
手中不在握着利刃,就意味着将成为任人宰割的鱼肉。
“且不说,父皇是不是真的有心放过舅舅,就算有,那么放观朝野上下,又有谁……可代替舅舅戍守边境?”
面对宁清秋的两个问题,太后张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好半晌,才想出一个尚无把握的对策,“哀家会劝你父皇,在帝都举办擂台,用最公平的方式,比武招帅……”
太后的想法是好的,可却并不现实。
宁清秋了解那个人,他想要集权,就断然不会同意这个法子。就算勉强同意,也左右不过是个下下之举。
“皇祖母应当清楚,纵然能寻到武功顶尖之人,但是镇守一地的将帅,绝不可儿戏!除了武功,谋略和品性同样不可或缺。”
这世上又有几个舒长歌和李无为呢?
“三小子……”太后还想试图劝说,可是这两父子同样倔强,“皇祖母不必多说,恕孙儿不能从愿。”
“三小子,如果…只有如此方能保全你和舒将军的性命呢?”
太后的眼里倒映着宁清秋的眉目,三日来的关押,除了发丝有些些凌乱之外,还是一如既往地从容淡定,似乎生死在他眼里早就司空见惯。
也是,又有谁能体会到这个不过二十五流年的男子,这些年来到底经历了多少次徘徊生死的瞬间呢……
“半生一梦,凉梦一生……”他的唇角渐渐向上扬起:“军人何畏生死?”还有半句留在心里:怕只怕,毫无意义的死去……
他在赌。
也在等……
太后劝不动宁清秋,只能无奈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