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父皇,便索性同意了李勉的意见?”
皇上用手敲打着案桌一角,眼神睥睨一切:“唯有这样,朕才能经得住流言蜚语。”
“就算是按大华律例走一遍流程,也不过耽误几日的时间,朕倒想看看,这几日他们能翻出什么大风大浪出来!”
“儿臣明白了。是儿臣…鲁莽了……”
宁闻择想了想,还是说道:“可是儿臣还是担心,李勉会不会借机替舒长歌翻案?”
毕竟李勉这个人,固执的很。眼里没有权势,只有自以为是的正义。
皇上重哼一声,大手一挥,龙袍随他的动作在空中划出一道风吟,“那你就去盯仔细了!”
“是…”宁闻择得令退下。
朝堂的风波八面分散,其中最为尽心尽力的当数刑部尚书,当日酉时,钱友兴便亲自带着手下押解囚车。
自皇上准了李勉的提议后,舒长歌便由刑部牢房转交到了大理寺,而宁清秋也以包庇罪名从皇家天牢移交到大理寺监牢,与舒长歌一罪同处!
现在就差大理寺的文书,舒长歌和宁清秋的口供手印和起拟卷宗了。
不知是有意无意,舒长歌和宁清秋被关在了同监牢房的隔壁。
这是舒长歌回帝都这么久以来,他与舅舅的第二次照面。
只是没想到,居然会是在这种情形下。
舒长歌被关在刑部多日,虽然发冠凌乱衣衫微破,隐隐约约可见身上的数条鞭痕,但这些并没有影响到他的英容和身上那股浑然天成的气势。
然而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宁清秋却笑了,发至肺腑的笑了出来。
没有什么比在见到亲人平安时更令他开心的了。
“清秋啊,你不该如此鲁莽啊!和皇上作对,没有好结果……更不该为了舅舅,故意激怒他……”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舒长歌在刑部大牢里也听狱卒们七嘴八舌的谈论过一些,因此当知道宁清秋是为了救他而挑衅皇上时,心底除了感动更多的却是担忧,“你若是有个什么万一,舅舅日后还有何颜面去见你九泉之下的母妃呢……?”
宁清秋似乎早就知道见到舅舅时一定会免不了一顿数落,可他还是耐着性子听舒长歌说完,嘴角挽起的弧度丝毫未减,虽然唇色苍白,可那荡在嘴角的笑意直达内心深处:“舅舅是了解我的,我有自己的底线,他可以动我,但绝不能动我身边的人!”因为楮先生,他已经自责良久。所以这一次,他就是宁死,也不会让这种事再发生第二次!
“正是因为舅舅知道你的性格,你打小最重情义,所以舅舅才更担心你。罢了,舅舅说服不了你置身事外,那这次…咱们舅甥二人便一起面对!”
宁清秋和舒长歌对视一眼,二人不约而同的笑了。
“小姐,小姐……?”
“珞儿。”温疏晏回过神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小姐,你走神了。”珞儿毫不留情的拆穿。
温疏晏放下书籍,微笑着道:“想起一些事情。”
“小姐既是关心着的,又何必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呢?”在付珞儿看来,小姐就是嘴硬心软。不然也不会在她交代今日朝堂发生的事情后,频频走神。
付珞儿见小姐不为所动,又补充道:“我差人打探过,那夜雷雨交加,王爷为求见皇上,在外面足足淋了三四个时辰的雨。”
他进宫那天,确实下着倾盆大雨。
旧伤再添新伤,温疏晏完全可以想象的到,此刻的允清王怕是好不到哪里去。
“小姐,不如……你去看看王爷吧?”
“你当大理寺是什么地方?况且,我与他……不过是……”
“不过是什么?”付珞儿凑过身,一脸好奇的追问。
不过是……彼此利用。
心里已有答案,只是这四个字她终是没有说出口。移开目光,视线定在满院的梅枝上,不知是有意无意,就这么生硬又自然的岔开了话题,“你说……这腊梅要等到什么时候才会盛开呢?”
付珞儿隐约觉察到什么,顺着她的问话答道:“等到落雪的时候,应该便差不多了吧……”
温疏晏背对着她,看不清此刻的表情,珞儿只听到一句浅浅地自语。
“是吗?”
很轻很淡。
淡到以普通人的耳力根本不可能听的清楚。
正当付珞儿在思考此时此刻该说些什么恰当的词来安慰小姐时,双耳却进了一句极其冷静的磋叹:“但愿今年的这场雪,可以洗净一切污浊吧……”
意有所指。
付珞儿心头微震,小姐…要开始,出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