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已经是第三日了,原本应该两日的路程我们足足走了三日还没到。谁能想到我们在半路遇到了强盗,我们和千澈墨儿走丢了,我的马跑了,慌乱之中我又把楚牧修的水瓶给弄丢了,因为没有水,我们一路上边赶路边找水,摸摸身上只有三块松花糕,我不知道还能不能挺到运输粮食的人马追上我们,我甚至不知道还能不能挺到边境。
就算早上我和楚牧修做了朋友,可他还是不愿意同我讲话,最多就是问我饿不饿渴不渴。我总是摇头,因为我口袋里还有松花糕饿了自己会吃,水瓶也是我给弄丢的,我哪还有脸说自己口渴。
我觉得我后悔了,其实昨天我看见楚牧修喝臭水沟里的水我就后悔了。
我是骗了阿爹才得已出来的,我不会武功,跑也跑不快,还总是拖后腿,其实要是没了我和墨儿,楚牧修和千澈前日可以轻松逃脱,说不定已经到了边境,可是他们还要回头救我,我还把楚牧修的水瓶弄丢了,害得他只能喝污水,现在就连污水也找不到了。幸好楚牧修没有受伤,若是他再受了伤,我一定会更加自责的。
“你今日可是有什么心事?”也许是看我今天垂头丧气也不爱讲话,所以楚牧修才问我。
我随手扯下一片叶子:“没事,就是心里有些烦闷,再有就是有些想墨儿了!”
“你是不是觉得这样整天赶路的日子太苦了?”
我只转着手里的叶子没有讲话,说不苦是骗人的,可我不想骗人,更不想楚牧修瞧不起我。
以前我总是巴望着楚牧修同我讲话,现在他终于肯主动问我,我却已经没了兴致。
楚牧修眼睛盯着我手里的叶子:“把你手里的叶子给我!”
“要叶子做什么,你身旁也有不少叶子为何自己不摘却要我的?”
“你手上那片叶子平整光滑,不嫩不老正合适!”
“正合适?好吧给你……”我把叶子交到楚牧修的手上,想看看他到底能弄出什么花样。
我只见他用手摸了摸那张叶子,然后把它放在嘴唇上,然后轻轻一吹,紧接着一阵悠扬的曲子从他的嘴里飘出来,传进我的耳朵里,这调子宛转悠扬,荡气回肠,好听得我闭上眼睛不忍心打断。
楚牧修吹的是宋朝诗人的水调歌头,这首诗讲的是诗人苏面对政治处境失意时的惆怅,对时局的无奈,还有对已故亲人的思念之情。
他,是想他的母妃淑妃娘娘了吗?
“一张叶子你都能吹出一首那么好听的曲子可真厉害!”直到他把整首曲子吹完我才睁眼。
“鸡毛蒜皮罢了!”
“这叫什么?”我问他。
他语气很轻淡:“这叫吹叶。”然后又看了我一眼,“你想学吗?”
“想想想!”我猛地点头,因为我实在是觉得无聊,况且这个吹叶看起来很有趣。
楚牧修又拿起叶子:“你这样将叶片正面横贴于嘴唇,把右手食指、中指稍微岔开,轻轻贴住叶片背面,拇指反向托住叶片下缘,食指、中指按住的叶片上缘,稍稍高于下唇,运用适当气流吹动叶边,使叶片振动发音。”
“来,你试试!”楚牧修不知道从哪里又摘了一片光滑的叶子。
我拿起叶子按照楚牧修说的那样把叶子轻轻放在嘴边,“这样是吧!”准备吹的时候我看了楚牧修一眼。
“嗯……”
“咻……咻…… ”
“我吹出来了,我吹出来了!”虽然只是不成调子的零碎几声,但我也高兴得差点把嘴巴的叶子吃下去。
“第一次能吹出来已经不错了,你很聪明!”
我隐隐看着楚牧修似笑非笑,“你这是……在夸我?”
“骄兵必败!”他说。
“也是,我原本就资质好悟性高,学东西也快,用不着你夸!”
我庆幸自己学会了吹叶,因为这样就可以和楚牧修谈吹叶了,我也终于找到了乐子,以至于路上也不会那么无聊了。
千澈牵着马摇摇晃晃的走在前面,墨儿一个人掰着花跟在后面,自言自语道,“整整一天一夜了,也不知我家小姐现在何处,过得怎么样,吃得饱不饱睡得好不好。”
千澈微微张开他那泛白的嘴唇:“有,有我家殿下在,定然,定然委屈不了你家小姐的……”
“就是我家小姐跟你家殿下那块木头在……”
“啊!”墨儿觉得千澈说话的声音异常的小,而且断断续续,于是纳闷拉了他一把,只见千澈眉头一皱,叫了一声后立即把手臂缩回来。
墨儿垂着看了千澈一眼:“你,你怎么了?”
千澈把手臂藏在身后,“没,没事,就是受了点伤!”
墨儿着急忙慌的又把千澈的手臂扯出来:“受伤?你受伤了,快给我看看!”
“啊……”
“对不起,对不起!”千澈又叫了一声,墨儿一下子就慌了,立马把自己的手缩回去。
千澈手臂上受了刀伤,而且伤口一天没有处理,袖子上时不时还渗出点血。再看看千澈脸色极其的不好看,嘴唇还有些泛白,整个人无精打采的样子。
“你怎么受伤了也不跟我说啊?”墨儿回头看了看地上星星点点的血迹,只怪自己太马虎。
“这点小伤算什么,比起跟我家殿下上战场,这都不算是事!”看见墨儿担心,千澈倒是又来了一些精神。
墨儿撇了千澈一眼:“好了,好了,别说了,你先坐下来,我帮你包扎一下伤口吧!”
“不用不用,就这点小伤真的不碍事!”虽然已经有些撑不住,可千澈还是一直在推辞。
看着平日里生龙活虎的千澈一下子变得跟只病猫一样,墨儿一下子就急了眼,“快点,你要是死了谁带我去找我家小姐,谁带我回浣城!”
“那,那好吧!”
墨儿一认真起来,千澈就怕了,乖乖地把手臂伸了过去。
墨儿小心的撕开千澈的衣袖,看到一道布满鲜血的大口子,手臂旁边也粘着一些已经风干了的血痂,墨儿不觉心里一惊,“受了这么重的伤,一路上你是怎么挺过来的?”
“……”千澈没有说话,因为伤口被撕开的那一刻,真的是撕心裂肺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