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洛晴的眼泪刷一下流了下来,搓着墙跌坐在角落,从小声哽咽到嚎啕大哭,越哭就觉得越委屈伤情,自己费了那么多心思,就得到了这么个结果,在放纵哀伤的哭声中,她越发觉得自己从没对除了盛夏之外的任何一个人这么真情实感过。
他们这边动静太大,酒吧里有爱热闹的人,开始凑过来想瞧个究竟。盛夏这时候再也撑不住了,边扯着自己嗓子边吐,除了一滩滩的酒水还有不知道是什么的气味难闻的絮状物。
“之后盛夏就晕菜了,我和王洛晴送他进的医院。再之后,你就去了。”
路河在故事的结尾出现了,出场的方式略显生硬,路河也看出了潘炎的疑惑,解释道,“他提前叫我过去的,怕自己喝高了,哪儿鱼龙混杂的,有人欺负王洛晴。”顿了顿,路河收起了刚刚说八卦时的戏谑神情,认真道,“我觉得我识人也不少了,一般女孩我都能看个大概,可我真看不清你,潘炎,你对盛夏,是认真的吧?”
当天傍晚,潘炎从盛夏那里听了故事的另一个极简版本脉络和路河讲的基本一致,只是远不如路河描述的那么细节考究,活色生香。
盛夏的主动解释,宣告了这几天的小冷战以他举白旗告终,“你要是不高兴,我以后不和她说话了。”
这是她第二次听盛夏说这句话,潘炎面色无波,眼睛里却有种风行电击的压人气魄,“好,那你以后别和她说话了,我不高兴。”
盛夏傻了。
老天爷像是故意帮潘炎考验盛夏一样,第二天饭点儿,王洛晴又出现在香大食堂。
离着还有几米远,盛夏看到她就拉着潘炎往别处走,“我们去别的地方,我刚好像看到你们班欧阳大年和赵南征了。”
“你躲什么?”
盛夏脸一白,“这不叫躲。”
“那叫什么?”
盛夏不吭声,端着饭菜僵硬的走到王洛晴那桌,坐到了楚一帆身边,路河眯着眼睛盯着潘炎,若有所思。
“盛夏,又来你们学校蹭饭啦。我这几天来香大附近的总公司述职,那的食堂饭菜太油腻,还是你们这里的好吃。”王洛晴亮晶晶的眼睛笑弯成两盏月牙,合体的墨绿色羊绒衫柔滑顺帖的像第二层皮肤,低低的领口称着高耸的胸,简直是每个直男都会心动的一个范本。
潘炎用笑容和她打过招呼,就沉默的在一边吃饭。
然而,比她更沉默的是盛夏,如果说她的沉默还算正常,那么盛夏的沉默就格外的让别人一头雾水。
“盛夏,阿姨用着那个药膏怎么样?”
盛夏不言语。
“盛夏,你们的课还紧吗?”
盛夏不言语。
“现在天气刚回暖,你怎么就穿这么少”
盛夏不言语。
气氛诡异的一边的路河和楚一帆都顾不上吃饭,直愣愣的盯着两耳不闻美女声,只顾低头啃大饼的盛夏。
潘炎专心致志的喝自己的汤,自带结界。可她心里却并非表面这么云淡风轻。尴尬,她预先倒是有准备,可现在这么尴尬,也实在出乎她的意料。这王洛晴颇有点演员素养,锁定镜头,独自美丽,盛夏明摆着不理她,她还能喋喋不休的继续着独角戏。
一顿饭从开始直到结束,王洛晴自说自话的忍耐力终于到了极限。再开口时,已带着隐隐的哭腔,“盛夏,我是做错了什么吗?”
潘炎看着这样楚楚可怜的姑,也有些心软,可她不能做什么,这本是她挑起的,要是在现在这个紧要关头自打嘴巴,没面子不说,以后再和盛夏说什么只怕他也不会当回事了。她知道现在路河楚一帆蒙圈,盛夏心里别扭,可表面无事的自己才是真正的骑虎难下,自作自受。
“潘炎,我有事找你帮忙,过来一下。”路河率先打破了沉默。
潘炎看了眼盛夏,盛夏没做什么表示,潘炎有些急了,轻推了他一把,他这才轻声嗯了一下。
餐厅背静的回廊一角。
“我之前就给你发过信息,告诉了你今天王璐晴要来学校吃饭,让你和盛夏回避。你这是什么意思?”路河开口不善,这也是潘炎第一次见他如此严厉。
“为什么要回避?”
“既然知道是麻烦,又是个不好解决的麻烦,避开不是最省事的吗?你现在上赶着找麻烦是要干嘛?你要宣誓主权,大可以直接了当,或者,你完全可以信任盛夏,他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会处理的很好。把盛夏当磨心有意思?你在折磨他你知道吗?”
潘炎脸蹭的一下红了,路河说的这些她不是没想过,只是觉得并没多严重,如今这话从一个旁观者的口中说出来,更显得她阴暗卑鄙。
“你能不能认真回答我,你真把王洛晴当对手了?”
潘炎摇头,坦承道,“没有。”她看的很清楚,王洛晴不可能成为她的威胁。
“那为什么?”
他问的潘炎有点发懵,为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也许,可能挺有意思的吧?”
“什么?”路河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她说,她觉得这样挺有意思的。”盛夏从阴影里走出来,声音沙哑苦涩。他盯着那张白皙天真的娃娃脸,第一次觉得陌生又心寒。“我以为你要的是安心,原来你寻的只是开心。”
盛夏的失望像一把烧的火红的烙铁,直截了当的戳在她胸口,滋滋的冒着白烟。她不忍心看他跃于脸上的痛苦,羞愧同样使她抬不起头。潘炎自然不是什么纯良的白莲花,但她也没有那么坏,她知道利用别人对自己的好来作天作地,是要招天谴的,这事她干的糊里糊涂,却实实在在的伤了盛夏,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盛夏一言不发的走了,甚至都没有多看她一眼。路河语气柔和了些,“有什么误会,你跟他说清楚吧。其实你知道怎么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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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炎苦笑,事情哪有这么简单,况且,是不是个误会,她自己也说不清。
宿舍里只有赵南征一个人在看书,自从和盛夏在一起后,潘炎和南征相处的时间自然是少了一些,即便如此,潘炎还是留意到了她的一些变化,比如,她的性子比之前稳重了些,比如,她最近变得爱看书了,再比如,她以前一直是讨厌欧阳的,现在却经常能看到他们在一起。
南征抬头看了一眼面色晦暗,悄无声息进来的潘炎,轻叹一声,“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潘炎直勾勾的看着她不说话。
“有这么一对夫妻,彼此相爱,虽然女的喜欢出点幺蛾子,但是男的一直对她百依百顺。这女的看男的这样温顺,非但没有对他放心,反而更变本加厉起来,三天两头的出些怪招考验自己的丈夫。有一天,刚下过雪,天特别冷,河水虽然没有完全结冰,但里面也冻了不少冰碴子,女的对男的说,你要是爱我,就跳到河里去。男的不傻,知道这样很危险,但是因为太爱妻子,还是选择跳。这妻子其实也没有那么狠心,偷偷的叫了几个会游泳的人在角落里守着,还准备好了红糖姜水和加厚的羽绒服,甚至挑的那条河也在医院旁边。她只是想试试他,却并不想真的伤了他,所以做了万全的准备。男的跳了,没发生什么危险,自己哆哆嗦嗦的爬上了岸,穿好了衣服。妻子很开心,她心想丈夫为了自己连命都不要,自己以后不会再试探他了。可他丈夫回家后却跟她提了离婚,不是因为被冻傻了,也不是因为气愤,而是在他跳的那个瞬间,心一下子就冷了。”
潘炎安静的听完,“都有多少人知道我们中午的事了。”
南征一笑,“应该不少。先是你们周围那圈桌子看出不对劲,又传给了外面一圈,反正传到最后,门口看着倒剩饭的大婶都能添油加醋说出个我的野蛮女友的故事版本。你吃饭的时候,就没觉得今天在你们桌附近来来回回转悠盛汤的人特别的多吗?”
潘炎面色惨淡,“完了。”
南征最后善良了一把,安慰她说,“也别太悲观,今天宋玲发烧了没去学校,这是你最大的幸运。”
潘炎瘫软在床上,想着南征刚刚跟她说的故事,南征的意思显而易见,可她和盛夏之间还是和故事里有很大不同,最起码她还没作妖到那种程度,也不曾想过用乱七八糟的手段去试探他。想通了这一点,她终于可以稍微心安理得的睡一会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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