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炎心突突跳的飞快,本能觉得自己这趟来的不妥,看着楚一帆拎着的一袋子啤酒,就觉得更不妥了,她往后撤着步子,“我还是走吧。”
楚一帆按住了她,“都到这儿了,你还打退堂鼓?你真别想太多,盛夏什么人,你心里没数?没准你愿意,他都不愿意。”
呸呸呸!这话气的潘炎七窍生烟,刚要骂人,面前的门开了。
“你们怎么来了?”一身恤短裤居家风的盛夏,头发支棱着,带着少见的粗黑框眼镜,宅男气息扑面而来。
“潘炎说想你,让我带她来看看你。”楚一帆一脸坏笑,直接甩锅潘炎。
潘炎顿时怒不可歇,也顾不上盛夏还在旁边,“楚一帆,你大爷!我要走了。”
“刚来就要走,我会吃人吗?”要搁在以前,以盛夏的中气十足,能将这句质问说的有泰山压顶的气势。可现在,他的声音又虚又飘,还有丝憋着的,不易察觉的委屈和疲惫,潘炎的心一下就软了,又重新坐回了沙发里。
楚一帆和盛夏打着游戏,山南海北的闲聊,潘炎在边上坐立难安,怎么看自己都是多余的那个。转眼就到了下午饭点儿,盛夏还算有良心,扔下了手柄,“我请你们吃饭去吧。”
“不用。接着打啊,我必须得赢你一盘!潘炎可以给咱们煮泡面。”楚一帆重新将手柄赛回到盛夏手里。盛夏稍犹豫了片刻,“那麻烦了,厨房桌子上有泡面,加葱花不加香菜,要胡椒粉不要醋。嗯,多谢。”
潘炎气势汹汹的去了厨房,牙咬的滋滋乱响。这趟真是来的莫名其妙。
面煮好了,楚一帆却不见了人。
“他有事先走了。”
在潘试图用筷子把面卷成卷儿玩的时候,盛夏已经风卷残云吃下了一碗,看他顺手端起了给楚一帆的那碗,忙阻止他,“别吃那碗,我加了东西。”
盛夏认真的问,“是人能吃的东西吗?”
潘炎一愣,随即呆呆的点头。
盛夏没理会,照样吃了下去,面色无波。
潘炎艰难的咽了口吐沫,楚一帆的那碗她可是倒了小半瓶胡椒粉进去啊。
果然,即使如盛夏有个钢铁般的肠胃,吃下半罐胡椒粉也是要叫渴的。手边的水壶空了,盛夏皱着眉头,开了一罐啤酒,听着拉环咔啦一声,她的心也跟着紧绷起来。眼见着天色暗下来,潘炎也不想在个男生家久待,即便那个人是盛夏,所以,有些话,必须要说了。
“盛夏,对不起。你能原谅我吗?”
盛夏手抖了一下,将啤酒一饮而尽,又开了一罐,“原谅你什么呢?”
“我”潘炎一阵烦闷,虽说坦诚相待在情侣中是重要的,但有些话往深了说,就会进入一个危险的灰色地带,弄不好不能解决矛盾,反而会将裂痕撕扯的越来越大。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知道你很努力,都是我不好”
盛夏叹了口气,“其实你也并没有做错什么。”
这话让潘炎更加不知所措,她迫切的想缓和关系,扫清障碍,而盛夏却慢慢悠悠,云淡风轻的堵住了所有的路。一股燥热来的迅猛,顾不得许多,潘炎夺过盛夏手中的啤酒罐,仰头灌了起来。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喝酒,没想象中那么烈,那么辣,只觉得有些还算温和的苦涩,谈不上好喝,可也绝不难喝,反而喝下去,心中畅快了些。她又拿起了一罐,推开盛夏来拦阻的手。
“差不多得了,我送你回家你干嘛?”
“喝啊!这么多,我们喝完它!”
盛夏愕然,下意识的接过她递过来的酒,看着脸颊绯红的潘炎,“你醉了。别喝了。”
潘炎笑起来,她自觉脑子清醒的很,还记得上午做的英语六级卷子最后一道选择题选的b,她怎么会醉了呢,盛夏真是太可笑了,思及此,她笑的更欢了,明明是他醉了。“好,我不喝,那你喝。”
盛夏无奈,在她执拗的逼人目光下,又喝了两罐,直到看着桌子上一堆东倒西歪的空罐子,才惊觉,这样实在是不大对头,他搓了搓自己发烫的脸,腾的站起身,“我送你回家!”
潘炎就在这个时候哇哇的大哭起来,她晃着步子扑过去抓住盛夏的衣领,“为什么要生我气!”
盛夏被这样的潘炎吓住了,“没,我没。”
“胡说八道!你就是生我气了!”潘炎越说越气愤,两只手开始粗鲁的揪扯盛夏的脸,“盛夏,王八蛋!我是故意不去你爸爸生日的吗?潘炎是我最好的朋友,从小一起长大,她爸都快死了,我能不去吗?能吗?能吗?你以为我喜欢去医院吗?我最害怕的就是医院!除了医生就是护士,除了病人就是死人!”
“没,我也不是因为”盛夏刚开口就被潘炎打断。
“不是什么!就是因为这个,潘淼跟你解释了,我这一周跟在你屁股后边解释了一周,你的屁股为什么那么冷!你是在冰窖里长大的吗?你就没有亲人生过病?”
盛夏彻底被撒酒疯的潘炎唬住了,不过潘炎不愧为潘炎,即便是醉的歪七扭八的,说话依然清晰有逻辑,在她的批判里,盛夏听出了一个小肚鸡肠,无情冷血的渣男形象,而这个渣男正是自己。而且他觉得潘炎说的也没错,并自觉地顺着她的逻辑,开始自我检讨起来。
潘炎醉了吗?她知道自己刚刚那一通动手又动嘴的表现实在是和大街上的疯婆子没什么两样,可就是因为知道,她才觉得自己并没有醉,她还能意识到现在进行的是一场战争,谁占领了道德的高地,谁先逼出了对方的愧疚,谁就是胜利者。而她最大的武器,就是那天去医院看南征爸,她在情理上立得住,也只有从这一点,她才能攻克盛夏的堡垒。这样清醒的自己,怎么能说是醉了。
潘炎闷闷的哭,泪珠叭叭的往下坠,看着脸被自己揪出两块红印子的盛夏,流露出伤心一片,“你知道那天我的胳膊都被南征抓出血道子了吗?你知道有多疼吗?我现在就让你看看。”她说完就忙着去挽自己的袖子,露出了细藕般的手臂,然而上面润白平滑,并不见什么血印子,潘炎不死心,继续向上摞,直至露出了肩膀,依旧滑溜溜的什么都没有,潘炎又急又气,想着连个血道子都和自己过不去,该出现的时候不出现,一边用力拍着胳膊,一边哭的更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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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都过好几天了,就算有,也消掉了,别打自己。。”盛夏看她这样,心疼的不行。
潘炎揪住了他话里的漏洞,雾蒙蒙的眼睛,不带任何感情的盯着盛夏,“你说什么?就算有”
“不不不,肯定有,是肯定有。我相信你是我错了,不该闹情绪”盛夏背后浸出了一身冷汗,这样的潘炎还真是让他难以招架。
这场战争终是她赢了。她心里一松,方觉酒气上头,人也有些迷糊起来,“头,头晕,”脚下一软,身子也跟着往下出溜。盛夏眼疾手快抱住了她。
电光火石间,像极了王家卫风格的台词,他和她最接近的时候,距离只有001公分,他能嗅到她头发的香,一分钟后,她的手回揽上他的腰。
盛夏虽也喝多了,但是神智还是一直坚守着,他的手悬空,不敢落在她的身上,不管是她裸露细致的肩头,还是能感受到她血液流向脉络的背脊,他都不敢。然而陌生又似曾相识的感觉不断冲击着他的理智,就像阻挡不住一直冲进他鼻腔的酒气,浓烈撩人。
“潘,潘炎,你清醒一下,我送你回家。”
潘炎闻言,迷迷糊糊的把头从他怀里探出来,望着窗外,“天黑了…”
她在盛夏的搀扶下摇摇晃晃的去拿沙发上自己的包,却栽在了一片绵软里,连扶着他的盛夏也跟着失去了重心,两人一同陷进了沙发。肢体间的交缠碰撞让盛夏大囧,他在狭小的空间挣扎着起来,却没能如愿,一个不稳,带着潘炎滚到了地毯上,她的头撞到了茶几腿,闷响声过后,潘炎揉着额角,咧着嘴,叫起痛来。
“潘炎!”盛夏手忙脚乱,俯下身去查看她磕到的地方,带着酒气的气流在一呼一吸中交错升温。
“盛夏,我有话对你说”
潘炎的眼睛覆着一重水气,如一轮皎皎冷月,也似一汪多情秋水,盛夏颤抖着,顺着她拉扯自己衣领的力道,沉了下去,任她的唇角贴着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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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语,像委屈又娇嗔的呢喃,“盛夏,我知道自己有时候会伤人,可我想了好久,想了好多次,我是愿意和你过一辈子的,真的。”
欲望与情愫如巨浪潮汐,瞬间就让理智的围墙分崩离析。盛夏沦陷之前最后闪现的念头是:都已经这样了,去他妈的正人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