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王昌龄耳朵里听着的是凄怆哀怨、如泣如诉的茄声,脑海里想着的是蔡文姬的胡笳十八拍。就在那茄声停下来的一瞬间,王昌龄的一首胡笳曲也打好了腹稿,于是对薛家兄弟说道:
“你们王大哥也有一首胡笳曲,几位兄弟喜欢听听吗?”
薛家兄弟当然高兴,于是王昌龄一字一顿的吟道:
“城南虏已合,一夜几重围。自有金笳引,能沾出塞衣。听临关月苦,清入海风微。三奏高楼晓,胡人掩涕归。”
薛家兄弟立刻拿出石墨笔把诗歌书写在小本本里。刚准备走,王大哥又吟出一首变行路难:
“向晚横吹悲,风动马嘶合。前驱迎旗节,千里阵云匝。单于下阴山,砂砾空飒飒。封侯取一战,岂复念闺阁。”
王昌龄师生终于翻过数百里连绵的山岭进入伊犁河谷的平坝地区。这一天,五师生来到了伊犁河谷的伊犁河北岸,这里有一座叫着双河城的古老城堡。这双河城乃是伊犁河谷重要的交通和聚落中心。
五师生在双河城住了下来。这双河城原是南北朝时期著名的突厥汗国国都,本朝在这里设置双河都督府,武周长安二年则天皇帝于庭州置北庭都护府,取代金山都护府,这里属于安西都护府。景云二年,北庭都护府升为大都护府,与安西都护府分治天山南北。
王昌龄师生参观了古代的伊犁将军府和气势雄伟的惠远钟鼓楼。伊犁将军府坐北朝南。院内古木参天,有厅堂、台榭、曲径、回廊。还有那青松绿树之间的小巧玲珑的“将军亭”。将军府门前还有一对造型奇特的石狮,神态逼真,惹人喜爱。古城中心矗立着宏伟高大的钟鼓楼,登楼远眺,城内外风光尽收眼底。
离开双河城,王昌龄师生沿着伊犁河谷溯流而上向大清池方向进发。王昌龄给薛家兄弟说起大清池的情况。这大清池古称图斯池、热海、清池。唐僧西天取经西行时曾经路过这里,并且留下了记载:“山行四百余里至大清池。周千余里,东西长,南北狭。四面负山,众流交凑,色带青黑,味兼咸苦,洪涛浩瀚,惊波汨忽,龙鱼杂处,灵怪间起。所以往来行旅,祷以祈福。水族虽多,莫敢渔捕。”还说湖中有水怪,当地人以为神圣,不敢渔捕。湖水微咸,不能饮用和灌溉。
这一天,王昌龄师生到了大清池岸边,举目一看,果然跟大唐西域记里面的描述完全相符合。王昌龄师生用手捧湖水在口中试了试,果然不能喝。王昌龄师生沿着大清池北岸向西奔驰,当他们来到大清池的尽头处,那里有一条河流人大清池,王昌龄知道,那条河就是西域丝绸路上的一条著名河流楚河。听到“楚河”这个名字,薛家兄弟议论开了:
“这条河为什么叫着楚河呢?象棋棋盘的最中间不是楚河吗?还有天界,楚河跟天界不是一个意思吗?既然楚河是天界,说明楚河是天上的河,为什么在这里呢?”
“也许这条河是从天上流下来的,王大哥你说是吗?”
“河是不可能从天上流下来的,也许这条河有不少神话传说吧。”五师生沿着楚河溯流而上。经过三四天的奔驰,终于在前面出现了一座颇像样的城池。但是它究竟是不是王昌龄师生要去的碎叶城,王昌龄还不是很有把握。就在这时候,一个牧民赶着一大群羊出现在驿道旁边的小路上,薛家老四叫住牧民,问这座城是不是碎叶,但是双方都听不懂对方的话,于是王昌龄接过话头,一边口里说话一边打着手势,用手指着城池一边把口张开作出“吗”这个字的口型,这一下牧民果真听懂了,口里也作出“吗”的口型,王昌龄点点头,牧民不说话,伸手从身旁的树上摘下一片树叶,然后两只手掐住树叶撕了一个粉碎,然后把撕得粉碎的树叶向上一抛,碎叶撒落地上,牧民对着王昌龄师生大笑一阵。王昌龄向牧民招招手表示感谢,然后对薛家兄弟说:“牧民告诉我们,这里就是碎叶城。”薛家兄弟似乎还不明白,王昌龄也摘下一片树叶把牧民的动作重复了一遍,然后五师生一同大笑起来,口里不停地说着:“碎叶!粉碎的树叶!”
现在王昌龄师生已经到了城门口,奇怪的是,城门上方不像其他城池那样题写着城名,而是画着一副画,画面上,中间是一棵树,树叶呈白色,看起来银装素裹,犹如飘雪,雅洁可爱树的周围有一丛丛开着的白花、叶片上披着白色绒毛的植物。王昌龄师生眼下没有往深处想,以为这也是西域的一种特有风情。五师生拿出通关文牒进了城。这一进城,五师生立刻被一副奇景吸引住,只见整座城池满是如城门图画上的树和花草,树叶白色,草的叶片披着白色的绒毛,开满白花。一眼看去,整个城池一片银色世界。王昌龄师生茫然了,这世间奇事虽然多,但是像这样满城白色的奇观还是闻所未闻,更谈不上亲见了。王昌龄毕竟是王昌龄,心中忽然一动:白色,素色也素叶……咦,不是有史书上说,西域条支有素叶城。是了!城门口那幅画不就是“素叶城”三个字么?“素叶城”就是“碎叶城”!王昌龄终于解开了城门口的图画之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