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行从黑暗中缓缓穿过,脚底下破碎的石块和木屑被他踩的吱吱作响,他此刻正在赶往地面的的通道上,此刻这里的走廊上已经没有什么人,在一片深邃的黑暗中,只有不断扩散开来的血腥味。
赵天行伸出了食指,轻轻指向了黑暗之中,他的眼中闪烁了火焰的痕迹,随即这一份隐藏在心底深处的烈火在赵天行的背后霍然张开,最后演化成一对火焰的羽翼。
沿着火焰羽翼照亮的方向看去,赵天行却皱起了眉头。
血腥的味道逐渐加重,甚至浓郁到有些刺鼻的地步,可见赵天行正在接近这个血腥味的源头,更或者说,这个源头正在接近他。
赵天行凝神以对,背后的火焰羽翼逐渐向着前方延伸而去,逐渐照亮了漆黑的走廊,随后他看到那在微弱火光尽头踉跄走来的人影。
“队长?”
赵天行发出了一声不敢置信的声音,这个踉跄走来的人影正是自己的队长田祁。
田祁在看见赵天行之后似乎用完了最后力气,靠着满是灰尘的墙壁滑落,倒在灰尘之中。
赵天行急忙来到田祁身边,扶起了队长的身体,当看到田祁胸口几乎被贯穿的伤口时,赵天行就知道自己的队长已经是回天乏术。
“队长,谁干的?”
田祁微微颤抖着睁开了自己的双眼,在看到赵天行之后他的眼神变得略微有些复杂,或许此刻的他已经知晓了自己的结局。
只是田祁从来都不畏惧死亡,从当上猎人的那一天起,他就知道自己终将会迎来这样的一天。只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之时,田祁才发现自己放不下的东西还很多。
比如眼前的这个人。
田祁沾满血迹的手缓缓攥紧了赵天行的衣领,用断断续续的话说道:“赵……赵……赵家耍了我们,敌人中有法蒂斯……法蒂斯超能力者。”
“赵家……”赵天行欲言又止,不错,他就是赵家的的子弟,虽然不被他们承认。
“不怪你……不怪你……不是你的……问题。”田祁无力的摇头,赵天行就是赵家的人,只是眼前这个在家族不受待见的私生子,所以也不至于给那个高高在上玩弄着权术和人心的赵家背上不该有的罪名。
“小心……他们。”田祁用最后的力气劝说着,不知道田祁说的“他们”指的是那群叛变的实验体还是赵家。
赵天行搂着怀中的男子,脸上的神色十分的复杂,准确来说,他并不是很喜欢眼前的这个人,因为在他加入天谕队的几年里,这人将自己当做没有人性的工具使用,无情榨取自己所有的价值。
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当年他被赶出赵家,差点被暗部的人抓住送去实验室做活体实验时,如若不是此人出面救下自己,自己也早已是冢中枯骨。
只是不管如何,这个人给了自己一个家,一个归属的地方,虽然这个地方不是那么温暖。
“我知道,你不要说话了,我带你出去治疗。”赵天行说着,虽然明明知道已经没有救赎的机会,他还是要给这个人希望的。
然而田祁是什么人,他如何不知道自己的情况,他最后握住了赵天行的肩膀,颤颤巍巍的说道:“这些年,赵家向我施压……他们……他们不希望你活着,我是……知道的。”
“所以我想……锻炼你,直到你能……能自己扛起这一切为止,到那个时候,我就可以放下一切……回到我在高原分部小木屋中,过完最后的一生。”
“可惜了……”
赵天行对田祁的过往不是很了解,但是他是知道田祁口中的高原分部。这是个在三十多年前就毁于一旦的分部,如今只剩下废墟和残骸。
就在赵天行沉默的时候,田祁从怀中掏出天谕队的剑徽。
“这个……给你。”
金色的剑徽,未开封的剑刃上镌刻着麦穗和柳枝,这个象征这丰收和和平的剑徽之上,此刻沾满的是田祁的血迹和无处不在的灰尘。
这是天谕队的剑徽,据说已经代代相传了很多年,剑徽之下承载的故事有很多很多,只是那些曾经在剑徽之下战斗的人们却已经不为人知。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天谕队……队长。”田祁将剑徽塞到了赵天行的手中,用满是血迹的双手攥着他的肩膀。
“我不是合格的队长……但是你……我相信,你可以的。”
“还有……这些年一直在利用你,对不起……”
话音落下,田祁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攥住赵天行衣领的手缓缓落下,无力的摔落在尘埃之中。
胸口的伤口之上,血液已经开始凝固,被氧化的血液逐渐呈现黑褐色,看的让人有些触目惊心。
赵天行收起了那一枚染血的剑徽,轻轻的放下了怀中那个男人渐渐冰冷的身躯,这个男人临走之前,嘴角竟然还是挂着微笑。
赵天行不知道田祁在弥留的最后时刻想到的是什么,或许他故乡中花的味道,或者是曾在他所说的那一栋木屋前等待他归来的人,亦或许是在曾经的某一时刻,无忧无虑的纯真笑容,虽然那些都已经远去,已经是幻想。
但是至少,他是笑着走的。
赵天行沉默不语,将眼前这个男人缓缓的放下,用颤抖的手为他合上了双眼。
沉默,在这个原本昏暗的走廊之上逐渐的酝酿,仿佛在等待着下一刻的爆发。
“你们……”赵天行望着安详离去的队长,此刻他却是已经出离了愤怒,浓郁的眉毛在不断的抖动,似乎有点压抑不住自己的怒火。
“都要付出代价!”
赵天行抬头看向了屋顶,此刻他不知道敌人在哪里,但是他知道的是:那一群叛乱者,不可饶恕。
如果没的选择的话,那么自己就将这里焚烧殆尽好了。就将这里的一切都变为废墟,作为田祁的坟场,而那些叛乱者,终将会为他们的过错而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