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就不算聪明，算计不是我的强项，知识才是。初见你之时便知道赢不过你，但年纪大了，还是想试一试嘛。从一开始，智慧之泉就是要给你的。”

密米尔的坦然交代实打实地震惊了泽漆，这个展开他是真的不曾想到。

“等等，这说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以卢恩文字起誓了吗？什么叫一开始就是我的？”

“我确实是死了，但是又活了。因为我是智慧之泉的伴生巨人，只要智慧之泉不毁灭，无论我死去多少次，都会有新的我的诞生。至于上述的话，是诸神黄昏前某人交代给我的。”

“谁？”泽漆纳闷。

“神王，奥丁。”

奥丁（Odin），北欧神话中众神之王。

好吧，世界上总不会缺少突如其来的事件。神王奥丁和泽漆这位外界来客莫名其妙地扯上关系，也不是不能接受的吧。

“神王？神王还活着吗？”陈富贵惊掉下巴，看向泽漆的眼神里充满崇拜，以为这也是泽漆的精妙布局。泽漆赶紧摆手以证清白。

“死了，被狼吞了。一人没杀，直接白给。丢脸的很。”密米尔翻了个白眼，表示不屑。

泽漆突然很奇怪，这位神王老先生都能事先预知到自己的存在，各种能力神性炫酷狂拽，堪称神中之神，怎么就在诸神黄昏里被巨狼一口秒杀，死无全尸。

“对于不同的人来说，智慧之泉会给你不同的馈赠。当年奥丁在这里付出了一颗眼睛的代价，获得了超越世界的知识和预知未来的能力。我想，你应该拿到了你想要的东西。”

泽漆撇了撇嘴：“也许吧？”

“这就够了。另外，奥丁还让我代他赐予你一个称号。”

“哦？”

“弑黑龙者，泽漆。”密米尔笑容神秘。

“可以，这个称号挺有味道的，替我谢谢他，我会拿小本本记下来。”泽漆打诨，眼神横过去，一幅“不当回事”的模样。

“随你。”

泽漆忽然踏前一步，弯下腰与密米尔面对面。

“怎么，你想把我这颗老头给搬走吗？”

“没看出来你说双关语还一套一套的。”泽漆笑道，“老爷子，我想问问，有没有什么方法去别的世界啊。名号都给我了，我们总不能在这口破泉边上陪你颐养天年吧？”

“有，而且很多。不过没一个你们能做到的。”

“不是吧？”泽漆耷拉下脸。

密米尔沉默了几秒：“从树根上跳下去，应该是命运三姐妹那里，她们掌握着前往其他世界的方法。由于诸神黄昏的缘故，空间絮流紊乱，三口泉水之间被打通。好了，你现在什么也不知道，快点滚吧，浑小子。”

“谢啦。”泽漆转身拍了陈富贵的肩膀，“走吧。”

两人跃上树根凸出的部位，沿着根须前进，最终在尽头停住。

“泽漆！”

风儿送来遥远的呼声。

泽漆回头看去，那眼清泉和那颗头颅已经变得很小很小。

“无法反抗命运的人走上死亡的单行道，终将反抗命运的人仍向死不归……”

声音转眼散乱在空寂的天地间，不复存在。

巨人的头颅静默地微笑，和初见之时完全相同。

笑容如阴霾，挥之不去。

泽漆别过头，纵身跳下。

……

倒计时363（180）小时。

“如果这里是兀儿德之泉，那是不是说明我们来到阿斯加德了？”

泽漆抬起一片绿叶，细细观察。叶片的脉络是他从未见过的类型，有点像木犀科的白蜡树，却更通透而纤长，表皮有水晶般的质感。

他们目前所处的位置应该是世界树的另一条根须上。这里的景色与智慧之泉处大相庭径，青草地绿意盎然，层层绿叶苍翠欲滴，仿佛完全没有受到诸神黄昏的影响。

“现在。不是阿斯加德，诸神黄昏之后，兀儿德之泉的空间从阿斯加德剥离开来。”

女声。

一抹高挑典雅的身影立于草地中央，雪白纯色长裙飘舞。

泽漆做出当时面对英灵的维京敬礼姿势，陈富贵亦然。

“现在。你们不必要做出如此的礼节，你们并不属于这里。”

女子走近，声音很轻，像是纸片落在地下的声音。她有着棕色且直的长发，柔柔地披在肩头，瞳仁是深邃的琥珀色。随着她每一步的迈出，头发微微晃动，美丽恍若香气，在空气中无声地扩散。

陈富贵看得有些痴了。

“您是？”泽漆问道。

“现在。我是薇儿丹蒂，诺伦三女神之二，密米尔之女，司掌‘现在’。”

薇儿丹蒂的笑容像清晨湖水漾起的微波，春光明媚。

泽漆反应过来，司掌命运的诺伦（Norn）三女神兀儿德（Urd）、薇儿丹蒂（Verthandi）、诗蔻蒂（Skuld），竟全是密米尔那颗大脑袋的女儿。

“薇儿丹蒂女神，您好。”

“现在。我们有前往其他世界的方法，除了阿斯加德和海姆冥界。阿斯加德上升到世界树的尽头，凡人与神皆无可触及。海姆冥界掉落深渊，毒龙尼德霍格盘踞，邪恶蔓生。”

她就像早已明晰了二人的来意，直接说出所有泽漆想要了解的信息。

“呃。”泽漆一时语塞，不知道该问啥。

“现在。你们随我来。”

薇儿丹蒂转身，白裙扫过一片青绿。

陈富贵望着远去的白色长裙，眼中的身影与过去的某一张回忆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