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辞运了口气,将紊乱的内息调匀,这才镇定下心神,他望着身下的干将剑,凝眉不展。
二人呆滞了片刻,李沉舟才再次伸手向了干将剑,被别辞一把拦住,别辞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李沉舟先是一愣,而后露出淡淡笑来,他摆手道:“无大碍的,无大碍的,是有些痛苦,但我却并不那么讨厌。”
“你不讨厌?”
李沉舟点点头,干将剑已经又一次被他握在了手里。
别辞沉思了半晌,道:“周前辈将这把剑交给你的?”
“是,也不是……这个问题重要吗?”李沉舟偏头道。
别辞随之也笑了,眼前的这个孩子已经长大了,竟比自己还要豁达许多,这个问题的确不甚重要,重要的是这把剑让他重温了那股熟悉之感,那是被自己遗忘了的痛彻心扉。
此时又近暮时,夕阳将这两人的影子拉的老长,映衬着整条泥泞小道。
“咱们是不是该给那户人家道个歉?”别辞忽然问道,这是他先前想都没有想过的事情。
李沉舟顿步笑道:“我已经隔着屋墙与那妇人说了,就是不知她是否宽恕了我。”
“不仅仅是你,也该有我一份冒昧罪过才是。”别辞说罢也惭愧地笑了起来。
言语措辞细微处的改变,这二人自是察觉不到,但平静心神荡起的涟漪,却清晰可见。
……
夜。
“啊!”李沉舟一声惊叫,这已不知是他第几次从睡梦中惊醒,再次背上干将剑后,他便再无安枕之日,每每入梦总有些繁杂的噩梦侵扰他的心神。
他们二人心里都清楚,这一切的缘由皆是这柄妖剑所致,别辞也并非坐视不理,他曾提议由其二人轮流保管此剑,可当他触碰干将之时,姑且不提心中低沉的悲怨,就连迈步他都难以做到,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纵使他道心犹存,也无法分担这份重责,他只得转而着手照料李沉舟的事宜。
别辞递来山果,那是昨日清晨他远去另一座山头摘来的山楂果,甜的直硌牙。
李沉舟惊魂未定,并没有接下这份好意,他将头偏向一边,面露愁容,显然他此刻极其难受。
别辞却并未与之置气,他起身绕到李沉舟另一边,又将那山果凑到李沉舟面前,笑道:“这山楂果甜的很哩,尝尝,兴许好受些。”说罢就杵到了李沉舟的嘴唇前。
李沉舟微微出气,身子还在不住地颤抖,若不是别辞好言好语,这寂寥的夜里,他只会愈发的痛苦,他望着眼前人和蔼的目光,感到一丝暖意,将梦中恶鬼一一驱逐。
别辞瞧着李沉舟缓缓张开嘴,他也随之笑了,是发自内心的开心,这等心思前几日他是不会有的,他也不清楚是何物给了自己启发,让他重拾了这份喜悦,这份与人分享、与人同甘共苦的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