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皇家公主,养的娇贵,是不该这么早便成婚的,但是太后瞧着苏明朗也已经二十有三,再耽搁不得了,加上瞧着苏明朗即便是这样的岁数,房中也仍旧是干干净净的,既没有通房丫鬟,更不曾寻花问柳,因此便也投桃报李,现在就开始操持准备,定下了宝乐一出十六的生辰,两个便立即大婚的良道吉日。
这么一算,这些杂七杂八的嫁衣嫁妆等物,自是要紧赶紧的准备出来。
听着方太后的嘱咐,宝乐只是有些羞涩似的笑着,摇着头道:“我从来没有待苏哥哥不尊重过呀,他脾气好着呢,我们也从来没有争执过!”
听着这一声亲密至极的“苏哥哥,”方太后又是好气又是欣慰:“得,那是母后枉做小人,白嘱咐你一句!”
“母后”宝乐又撒着娇晃起了方太后的胳膊,神态既亲近又眷恋。
看着这样的女儿,方太后面上带笑,却也忍不住的一声叹息:“母后心里,还觉着你是个奶娃娃呢,一眨眼,就都这么大了”
“母后,从前是女儿不懂事,还埋怨过你偏心皇兄。”瞧着周遭无人,宝乐越发贴近了方太后的耳朵,偷吃到了糖一般的笑眯眯道:“我知道,我是母后亲生的,母后心里其实最疼的就是我了!”
“莫胡说。”方太后温柔的拍了拍她,提到这个,面上也微微的露出了几分畅然与叹息:“你皇兄”
如今回想起来,陛下她又如何不疼呢?
当初陛下的亲娘没福气,刚刚生了皇子,便撒手人寰。到底是从一出生起就抱在身边一手养大的孩子,且当时那情形,宫中前朝,包括她自个,也都以为这就是先帝唯一的子嗣了,唯一的孩子,放在自个的宫里,她养的全心全意,对这孩子生出什么全部的柔母心肠。
当开始其实是很好的,但是赶上一回变天,略微疏忽了些,孩子便患了一场不轻不重的风寒。
养的再精心的孩子,也难免有个三病五灾,不痛快的时候,出了这样的事,她当时也是满心担忧,瞧着襁褓中的孩子哭得嗓子都哑了,自个也忧心的觉都睡不踏实,但是因从太医口中得知并不是要命的病症,心下便也多多少松了一口气,除了打定主意日后更小心些,便也不太放在心上。
但是先帝并不这么想。
就这么一场病,先帝便将她千挑万选,派在孩子身边的奶嬷宫人换了个干净,甚至于连自小惯用的太医都不放心,亲自另挑了一个眼生的来为皇子诊脉开方。
换来服侍皇子的宫人,也会特意的越过她,没隔几日去与先帝宫里禀报一回。
先帝疑心她是存心,最起码也是有意无意的疏忽慢怠,甚至于有心不愿意养育不是自个肚皮里生下的的皇嗣!
察觉到这一点之后,她原本的真心,一瞬间便冷了大半,委屈愤恨之后,最终却只余了满腔的畏惧心惊。
就算她身为中宫皇后,可能在宫中有今日的体面,也照旧离不得先帝给的体面。
她无所出,母家家世亦不是十分顶尖,多年来也都并不算有宠。唯一说凭借的,便是先帝遵循礼法,给的正妻体面罢了。
可她若是招来了先帝的戒备疑心,即便她身为皇后,下场也照样凄惨。
为了叫先帝相信她的原本就有的“真心,”原本七分的关心,她要生生的表现出十二分来,对着先帝面前,她要担心的容颜憔悴,自责悔恨自个的一时不当心,为了照料孩子,她要日日夜夜贴身守着,孩子难受的哭上几声,她更要流泪流的眼眶都红透!
不是因着真心担忧,而是为了叫陛下相信她是“真心”担忧。
说来可笑,如此折腾了一圈,先帝倒是信了,可她原本的真心柔情,一旦搀进了虚伪与刻意,便是再也回不到从前。
渐渐的,真心慢慢淡去,浮于面上的虚伪矫饰反而真的占了上风,等得之后她也有了身孕,又生下了宝乐,原本对于小太子的真心母爱,便慢慢的,也当真如对着先帝一般,只剩下了冷静思量后的恭敬小心,应当如此的礼法筹谋。
“母后?”宝乐抬头,看见了太后面上怅然若失的出神,还当是自个从前不懂事的行径当真叫母后伤了心,因此这会儿便自责道:“母后放心,女儿大了,日后定会像皇兄一样的懂事明理,再不叫母后操心了!”
听着这话,方太后回过神来,摇摇头:“旧事都已过去了,你皇兄是一位难得的仁德英明之主,他能有今日,也不容易。”
“要懂事,是要实打实的被世事搓磨出来。”方太后看着她,目光中露出了一丝再温柔慈爱不过的光芒,声音平静里又透着再真挚不过的祈愿:
“宝乐,母后的心里,倒宁愿你不必懂事,你与明朗两个,都好好的,一辈子,如珠如宝,平安喜乐。”
作者有话要说:按照时间线插一个太后宝乐和弟弟番外,明天继续我小包子翊儿翡儿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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