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竹心里也颇激动。这个师妹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虽说向来话不多,也不是喜欢与人亲昵的性格,在门派中颇有些独来独往的意思。但顾惜竹再了解不过落笳的性情,知道她是最心思纯净诚挚的人,现在能与落笳冰释前嫌,顾惜竹也畅意无比
顾惜竹稍迟疑一下,还是决定此时趁热打铁,规劝落笳道:“师妹,有一句话我想跟你叮咛一句”
落笳温顺的点点头,顾惜竹横下心沉住气道:“我从未把你当外人,只当你是我的亲妹子一般才想着要嘱咐你。不管你心里怎么想,日后便离景若远一些吧。你们朋友一场,你欠她的已经还清,她欠你的就当一笔勾销。以后,以后莫要再有联系了”
落笳怎么也没想到顾惜竹此时竟会说起这件事,不觉倏然起身眉头微蹙看向她。这才想起来师姐恐怕还是将景若看作杀害师父的仇人,赶忙替景若辩解道:“师姐,不是的,我师父遇害之事,阿若只是无辜受牵连,和她没有关系,杀人凶手另有其人”
顾惜竹无奈的叹口气,看着落笳的眼神流露出几分失望。落笳见她并不为所动,直到师姐对阿若成见颇深,赶忙哀求道:“师姐,真的不关阿若的事,你放心,我必然全力以赴,找出真凶,替师父报仇”
顾惜竹摇摇头,有些痛苦的皱眉闭上眼,轻揉额角苦恼道:“唉,你怎么还不明白”
落笳顾惜竹的语气里听出明显的不满,她困惑的看过去,顾惜竹脸上无奈又痛苦道:“她有没有参与杀害周师伯只是其一,单凭她勾引你做出那等事,就,就”她实在羞耻的说不下去,一咬牙恨铁不成钢道:“你日后再也莫要和她有什么来往了”
落笳震惊的看着她,眉眼间一片迷茫
顾惜竹切齿道:“景若好生心机,你莫要被她迷了心窍,做出什么下流事,辱没了师门的清白,也污了自己名声”
见落笳还是一副不甚明了的样子,顾惜竹心中暗暗哀叹,师妹就是太单纯善良了才着了景若那妖女的道。她一跺脚道:“古往今来,自然是阴阳配男女合,哪有两个女子在一起的道理。你,你,好生思量清楚”
落笳被顾惜竹的话震撼的无以复加,一时连争辩都忘了。她自小便在烟霞宫这等避世之地长大,本就对男女接触甚少,从未在此花过心思,周丰年虽然对她照顾的无微不至,却绝不会对她讲起这些。遇到景若后,她一见而心动,两人于生死存亡间几度共命运,自然而然的便相知相守,她也就没有认真想过这样对不对。及至被苏澄澈和顾惜竹发现,她也只是一种私事被人发现的害羞与难堪,却从未将此看作什么逆不道的事。在落笳心中,景若是这世上最珍贵的所在,是超过所有美好的美好。喜欢阿若怎么会是错的呢?她茫然又有些隐隐的害怕,还有些委屈
顾惜竹将落笳的神情变化悉数看在眼里,心里掠过一丝不忍。直至此时,她更坚信师妹向来单纯懵懂,怎么会做出这等事,必然是被景若那个小妖女所惑。想来那景若,出身公主府,从那等地方出来能是什么好人,平日就不知帮着公主做了多少坏事,连师妹也不放过,顾惜竹不觉恨得牙根痒痒
当初回到烟霞宫,秦开云便被鲁一平狠狠训斥责罚一顿,他初时还有些不平,但他毕竟心智过人,只稍一平静,心思便重归清明,明白自己做事到底是太孟浪轻浮了
闲余之时,他常常回想之前的事,也常与夫人顾惜竹议论起。对落师妹他自然是多有抱歉,但细细想来,当初对景若的事也未免武断。当日在报仇和立功心切下,他未多加思索,便。匆匆附和铁家的论断,将景若定为杀害周掌门的罪人,其实只要冷静下来细细回想,其中有颇多未经证实的猜测,偏偏景若也怎么不自辩,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成了江湖罪人
秦开云能与落笳握手言和,顾惜竹自然是一百个赞成,她从来没觉得师妹有什么大错。不过秦开云替景若开脱,她就不想听了。平心而论她也明白丈夫分析的甚有道理,但是一想到景若和师妹那层关系,顾惜竹心里便不舒服起来。好在当日景若不知所踪,落笳安安分分的在后山闭关对过去绝口不提,如此再好不过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师妹这一次随师伯跋涉千里远赴魔教居然又遇上那景若,顾惜竹惊讶之余,更是对景若的恨意多了些,恨她怎么如此狡猾,恨她缠着师妹不放
所以一得知消息她便急忙赶去看个究竟,没想到果然看到师妹与那景若情深切切的样子,顾惜竹心中哀叹不止,又气又怒,才有了刚才对落笳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一幕
落笳涨红了脸低头半晌不语,再抬起头时,眼中点点晶莹,表情似哭又似哀求,摇头道:“不,为什么?为什么我不可以和阿若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