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气了。”斐夙淡道,他转过身,“快将人送回医馆吧。”
月色朦胧,街巷昏暗。
斐夙走到巷角,从属下手中接过一盏六角形制的流苏灯笼。灯笼上绘着艳丽的梅枝,橘红色的光打在上面,好似一幅丹青。
“大人?”跟在身后的巡俭使见他站着不动,不解的问。
斐夙没有说话,他提着灯笼,向花街的方向走。几个巡俭使紧跟其后。
刚入夜不久,花街这种销金窋自然灯火辉煌。跟其他几条正街不同,这里白日没有什么人,晚上倒是热闹的很。
这样喧闹的地界,突然来了一群朱衣鹤摆的巡俭使,好比平静的湖水被人投下一颗石子,连客栈店小二的脸色都变了起来。
“巡俭司的人怎么又来了?”
“莫不是月江楼真出事了?”
“可不是吗,都好几日未开门迎客了,可把我想的……”
酒肆客栈里,方才还在把酒言欢推杯换盏的人都停下动作,往雕花窗街道这边看了过来。
有人大着胆子往窗边靠,被身边的朋友拉了回来,“不要命了,那是北司的人。”
巡俭南北两司,有一个极其分明的特征。南司朱衣银带,北司朱衣鹤摆。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就是容色格外俊秀,身手格外出色。
在江陵城,凡是有点眼色的,都知道朱衣鹤摆腰带佩剑的巡俭北司格外不好惹,见了就要躲远点。
“北司指挥使都出现了,看来月江楼真出了事。”有人若有所思道。
穿过灯火明亮的街道,拨开看热闹的人群,几人走到月江楼前。
“大人。”
斐夙还未走到门口,远远的就有北司的人迎了上来。
“案件查的如何?”他停下脚步,视线落在六扇檀木扇门上,曲折如屏风的扇门上雕填镶嵌着绚烂的竹枝花卉。
一个花楼的大门也雕得这般好看,可想而知里面的装潢是个什么情况。
月江楼出命案前正值南北两司夜巡交接,因案件牵涉到身份贵重的东临王,故府衙十分重视。
接手案件的是巡俭北司,斐夙身在柴桑时,贺冬还能以指挥使的身份插手,斐夙一回来,他就彻底没了插手的余地。
楼里各种绚烂艳丽的装潢陈设不再赘笔,斐夙摁着剑,在一盏盏悬挂在长廊上的流苏灯下走过。
花窗外的街道灯火明亮,隐隐约约听到摊贩吆喝的声音,而月江楼里烛光暗沉,一片冷寂,楼里楼外就像两个世界。
“小郡王执意要查明真相,赖在里面不肯离开。”守在雅间外的巡俭使面色为难。
真相?
斐夙漫不经心的想,凭他东临王的身份,若不是柯家咬着人不放,哪里需要什么真相?
心中嗤笑一声,他神色冷淡的抬手行礼,“巡俭北司指挥使斐夙,求见东临王。”
描枝绘竹的扇门从里面打开,侍者提着灯站在门口,“斐大人请。”
斐夙视线一抬,见扇门里又有一道紧闭的扇门,门里门外都只点了几盏明灯,里面女子嘻笑的声音隐约可听,他搭在剑柄上的手指就是一顿。
巡俭司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