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丹这才知道自己差点谢错人,他有些无措的看着贺冬离去的背影。墙影斑驳,将他整个人融入黑暗里,唯有一点冷光自剑柄上泛出。
官道上车轮转动的声音格外清晰,方才领命而去的北司巡俭使很快将马车驾了过来。
灯笼光有些昏暗。
斐夙站在马车旁,“我扶你上去。”他向涂丹伸手。
涂丹一看见他身上朱色的官服就心里打鼓,“大人不必相送”他话还没说完,腰身一紧,便被人打横抱进了马车里。
秋月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一旁充当车夫的巡俭使一副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待秋月一同坐上前室,车帘里传来一声“走”,方挥鞭驾马车往华元候府的方向驶。
官道平整,涂丹坐在马车上,没有感觉到颠簸。窗外的街道灯火辉煌,时不时的就有光影掠过。那光落在马车里,形成一块块斑驳陆离的光影。
涂丹就这样静静的坐着,他身体还有些虚弱,坐久了不免感到腿疼腰酸,连呼吸也微微凌乱起来。他悄悄往后退了退,后背刚碰到车壁,一道若有似无的目光投了过来。
“你的身体可大好了?”这嗓音真是冷淡极了。
涂丹长睫轻颤,抬眸看去,撞进一双幽深的眼眸里。
斐夙也在看他。
他坐姿优雅,鹤摆长袖都自膝上垂了下来,同他高高束起的乌发一样。
涂丹看见他的剑,剑柄佩在腰间,被一只白皙修长的手轻轻摁着。
“那夜若不是大人出手相助,恐怕世上再无涂丹这个人了。”涂丹是真心谢他,几盒名贵的酥饼不足以表达心意,他长袖轻摆,欲行大礼。
斐夙握住他的手腕,将他扶起,“举手之劳罢了。”
话虽如此,涂丹却仍是谢他。
那夜他病情着实惊险,廖大夫替他医治时曾叹,若他晚到一刻钟,只怕他命在旦夕。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大人日后若有事,涂丹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斐夙没有说话,看了他一眼后,便将目光转到窗外。“到了。”半响,他开口。
马车驶进南街,穿过一路柳枝叶影,停在华元候府大门前。
府门雕梁上悬挂着六角琉璃灯,灯光明亮,将候府门前一块空地照得亮如白昼。
秋月走下马车,“大人,公子,到了。”她掀开车帘,对里面的人恭敬开口。
斐夙弯着腰走出来,他手上握着一个人的手腕,涂丹跟在他身后,他身上如云般层层叠叠的长袖自腕间垂落,落在灯光下,有银线泛光。
“谢大人相送。”下了马车,涂丹行礼。夜风凉,他的手脚开始发冷。
斐夙见他瑟缩着身体,唇上一点血色也没有,道,“夜里凉,涂公子下次出门,记得多带几件衣裳。”
秋月被他看了一眼,只觉得后背发凉。
候府里的下人得到消息,忙打开府门,提着灯笼找来,“二公子您可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