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丹何曾受过如此羞辱。
燕离将他送回候府后,他急怒之下,连唤秋月去西街请廖大夫,欲以此为借口躲开燕离。
秋意深沉,涂丹本是装着病的,哪知装着装着就病了起来。
这一病就病到了现在。
燕离似没有听见涂丹的话,他松开手臂,自拔步床上走了下来。依旧是朱色官服,乌发高束。
他将垂落在地的纱帐挂到一旁,去室外将汤药端了进来。
汤药还在冒着热气,燕离坐到床沿,将药碗搁到一旁矮几上,仔细的给涂丹拢紧衣裳,“夜里凉,虽说屋里点了碳火,还是要注意着身体。”
涂丹偏着头不去看他,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燕离。
“喝药吧。”燕离端起药碗,舀了一匙吹了吹,“喝完我就离开。”
涂丹转过头来,像是不敢相信燕离这么好说话。
燕离的神色还是冷冷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涂丹迟疑了一下,伸手接过药碗。
他的手指纤白柔软,将汤药凑到没有血色的唇边,小小的缀饮了几口。
涂丹喝药的动作极慢,慢条斯理,却优雅至极。接连缀饮几口,他似被药呛到,有些难受的咳了几声。
“我喝完了。”言下之意,是燕离该离开了。
燕离眸色暗沉起来,“明日我再来看你。”
“……你这又是何必?”涂丹不是不知事的少年郎,他抿了抿嘴,“往后不要再来了。”
碳火渐熄,屋里逐渐变凉。
挂到拔步床一头的纱帐被人扯落,涂丹猝不及防,被燕离摁倒在床上。
被褥塌陷,瓷碗“砰”声碎了一地。
燕离将他纤弱的双手摁在枕头两侧,唇色极冷,“你心悦斐夙?”
涂丹被他摁得手腕发疼,“我从没心悦过谁。”他蹙紧眉头,“你放开我!”
“你何不看看我?”燕离低头去吻他,紧紧地揽着他的腰,“我比他心疼你。”
涂丹又慌又怒,挣扎不能,脱身不能,指尖都吓得发白起来,“燕离!燕世子!”他慌慌张张的唤他的名字,“你放开我!这是华元候府,不是你的巡俭司!”
窗外的月影开始西斜。
拔步床上纱帐抖动许久,燕离坐在床沿,整理自己的衣领乌发。他的脖颈后背处有许多红痕,有些已经开始结疤。
一旁的落地宫灯燃着将息未息的火光,微微灯笼光透过纱帐缝隙投进去,映在涂丹有些泛红的脸上。
涂丹在被褥下卷缩着身体,他眉头蹙紧,长睫不安的轻颤着,似乎在害怕什么。
燕离穿好朱衣,束好长发,低头在涂丹嘴角落下一吻,“我会将一切都安排好。”
前院宴席散了,只余几个喝得醉醺醺的巡俭使躺在椅子上。几人满脸通红,时不时呓语着什么。
银月如悬钩,秋意如寒冬。
游廊外的灯光昏暗,燕离提着剑,微微掀开竹帘走了进来。
他冷淡锐利的目光在前厅扫了一眼,落在主位上正和贺冬客套的华元候身上。
华元候涂元庆能生出涂丹这么一个儿子,面貌自然差不到哪里去。只见他不惑之年,却生得容貌清俊,一身气质温文尔雅。
华元候,“燕大人这么快就办完公务了?”
燕离乃江陵巡俭司都俭事副使,地位举足轻重,平日里自然公务繁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