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副感人至深的画面。”冷冽的音色自巷子里响起。
“农妇”眼神一狠,手腕一转从袖中掏出一柄刀,上前横在辛娘脖颈上,“别过来,过来我就杀了她!”他掐着辛娘的脖子,动作狠辣毫不怜惜。
“相公。”辛娘吓得眼泪直打转,“相公你这是做什么?”
“大人,依属下看,这刘四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也不必顾着那小娘子,谁知道他们是不是一伙的。”跟在斐夙身后的巡俭使们嗤笑出声。
斐夙手指在剑柄上摩挲了几下,“夫妻重聚,怎能少得了兄弟在场?”
话落,他身后的随从往后一提,将一个身穿麻衣面色发白的男人扔到宅门石阶前。
……
……
夜幕下的普寒寺似在云端。
院子里灯光暗淡,涂丹坐在矮几旁,微微倚着软垫,低头看书。
素衣长袖逶迤在竹席上,同衣角一起垂落的,还有他那如鸦羽般乌黑的长发。三千青丝散开,有些散漫的落在脸侧,涂丹蹙了蹙眉,将几缕发丝掖到耳后。
小桃将廊外的灯笼一一点燃挂上,提着一只橘红色的灯笼回房。她人长得俏丽,又是习武出身,款步而来的身段好比大家闺秀。
“可点上了?”听到房门的动静,涂丹轻声问了一句。
“都点上了。”
小桃将灯笼吹熄,置到一旁花几上,“公子,夜深了,该歇息了。”
涂丹握着书卷的手一怔,抬起头来,“什么时辰了?”
窗外星子稀疏,银月藏在云头,只投下淡淡月华。院子里树影婆娑,偶尔有猫的叫声。
“回公子,亥时了。”
亥时了?
涂丹将书放下,有些疲惫的揉揉眉心,“铺床吧。”不曾想看书竟迷得忘了时辰。
小桃将被褥自衣柜里抱出来,放到拔步床上,“公子明日要见惠明法师,可要小桃备些什么?”
“不用特意备些什么,将我抄录的经文拿出来便好。”涂丹理了理衣袖,自软垫上起身。
他畏寒,雕花窗关得严严实实,只有一点灯笼的光自窗棂缝隙中透出来,投到厢房地板上。
小桃铺好床,转身行了一礼,“公子,床铺好了,奴婢服侍您休息。”
“不必。”涂丹走到书案前,张开宣纸,“你下去休息吧。”
小桃张了张嘴,似想说些什么,“……奴婢告退。”
更深露重,寒意袭人。
廊上的灯笼光将息未息,映在白墙上,将婆娑的树影照得愈发幽暗。
寺里一入夜便冷清得很,同这夜里的寒意一般,涂丹提笔放下,轻声一叹。
“为何叹息?”
一道低沉不失温柔的声音从拔步床后传来,这音色如冷光掠影,在这寂静的深夜里,有些飘渺。
涂丹瞪大眼睛,抬眸看去,“……你怎么在这里?”那朱衣银带,乌发高束的年轻男人,不是燕离又是谁?
“我为何不能在这里?”
燕离嘴角含笑,他掀开床帘,自昏暗的围屏后走出来。烛光落在他银制的剑柄上,冷光凌凌,叫人胆寒。
涂丹没想到他如此胆大,佛门圣地,他说闯就闯,“……院门早已锁上,你是如何进来的?”
燕离将腰间的佩剑解下来,置到一旁,“区区院墙,我想进便进了。”他走到涂丹身旁,将人一把搂在怀里,“可有想我?”
这登徒子一般的动作,叫涂丹直蹙眉,“你放开。”他有些生气,“佛门圣地,你怎能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