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影现如今暂时成了二皇子的幕僚,时常两三天都见不着人。
夜色,残灯如豆,一声轻微的吱吖开门声在寂静中响起。
半梦半醒之中,徐知凡察觉到身旁贴近了一个带着凉意的熟悉的身体,他挣扎着模模糊糊的睁开眼,“焚影……”
焚影刚刚用冷水浇身随意冲净了一身尘土,徐知凡伸手摸了摸他冰凉的胳膊。
“又这么晚回来。”他含糊说了句,语气带着亲昵的埋怨。
“公子继续睡吧。”焚影轻轻拍抚了他两下。
徐知凡却揉了揉眼,“你身上有药味,受伤了吗?”
“只是手臂被刀划伤,不碍事。”焚影对上徐知凡的目光,半刻后妥协的拉开了衣服,露出已经包扎好的伤口。
徐知凡确认看起来并不是非常严重,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徐知凡倔起来一定要问,焚影也不敢全数隐瞒一点不说。焚影因为曾经是三皇子的暗卫,所以知道许多背地里的私密,这也是曾经焚影自发选择跟着和亲队伍远走外地的原因,就算焚影曾经忠心耿耿二十来年,三皇子也并不愿意放焚影一条生路,让身怀重毒的焚影自生自灭就已经是他作为上位者的仁慈,他也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只是没想到在和亲路上的因缘际会,和后来的绝处逢生……
“我并未过多牵扯其中,二皇子只是需要我帮他找到一些三皇子藏起来的秘密,包括买卖官位和贿赂朝廷官员的账本,有了这些证据二皇子上位会更稳妥,拿到了我的任务就完成了。”
“那还需要多久……非你不可吗?我们回去吧……”徐知凡不禁有些后悔,不希望焚影掺和皇子之间的泥坑,“我最初不过想的是你偷偷把徐阮宁套个麻袋,吓一吓受个伤,让她躺个几天我就当报了仇算了。”
“公子别怕。”焚影轻轻拢住他。
“焚影,你不知道,徐阮宁只长我半岁,她也是我娘亲教养长大的。”
早之前,二皇子郎子清给徐知凡送来消息,他姐姐徐阮宁因为“出嫁和亲”在京城应是不存在的人,但三皇子还挺有良心,把徐阮宁改名换姓接挂在某个小官户籍里,后又接进府里,但是徐阮宁现在身世可谓一落千丈,还得忧心欺君大罪被揭发,堂堂丞相府千金隐姓埋名,只能在三皇子身边当个侍妾,而且三皇子的侍妾还不止一个,一院子的女人资历都压徐阮宁一头,个中滋味恐怕只有她自己知晓。
曾经两姐弟不是没有过感情,徐阮宁娘亲早逝,被徐丞相送到徐知凡母亲膝下教养。徐阮宁后来慕恋三皇子被情爱蒙蔽双眼,三皇子早先不知为何就是不愿娶她,徐阮宁便宁愿不嫁一直等着,走到最后不顾亲情,骗徐知凡拉他代嫁。
若是说恨,徐知凡更多却是失望和心灰意冷,他当初要是有损失,此时加倍奉还自然是理所当然,但他如今好好地,不禁心中惆怅,血脉亲情不假仇恨也不假,两相抵消,徐知凡更希望看着徐阮宁好自为之,一次作恶,必定不会止于一次,终有一日难逃自食恶果。
“公子心软。”焚影安慰他。
“……心软不可以吗?”徐知凡问他,有些迷茫无措与天真。
“这是公子的好,公子不必思虑,若是不心软,必然也没有现在的我。”焚影真情实感回答,“不必想那么多,公子想做什么告诉我,不需要顾虑对错,我都会帮公子做到,无论救人也好杀1人也好……”
“这条命是公子的,焚影甘愿做公子手下的忠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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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朝中浪潮涌动,三皇子突然被数十名官员参奏种种罪名条款,大大小小牵扯之广罪名之大,可连同其一众党羽永世不得翻身。
皇帝气急,怒急攻心竟晕倒当场,突发病重,整个京城上下忽然就变了天,二皇子与五皇子纷纷站出来希望暂时掌政,但五皇子支持者微末,远远不及二皇子声势迅猛,遂天下之主居然一夕之间隐隐换位……
徐知凡提心吊胆了两个月余终于瞧见了终点的帷幕,又过了十来天皇帝还是没熬住去了。早已把持朝政大权在握的二皇子顺理成章登基,成为最大的赢家。
又几日之后,成为新帝的郎子清竟然还没有忘记给徐知凡传来消息,并且随行了一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