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147)心思(1 / 2)农家灾星养成状元狼首页

南雍士子皆是文人,气力哪里有日日操练的亲卫队足,嗓音也盖不过武人,在众亲卫的话题导向下,一干文人骚客,乃至牙牙学语的稚子,皆是称赞谢迁。

程廷珙这会儿已从打击中缓过劲,猛地瞧见凌婳蝶眼泪汪汪,甚是委屈的模样,心中甚是不舒服。

虽他也明白凌婳蝶瞧不上自己,但程廷珙对于凌婳蝶是根深蒂固的感情,从小便养成的习惯,就算凌婳蝶即将为他人妻,程廷珙也戒不掉这份关心。

想到这里,程廷珙将腰间的象牙折扇抽出,学着谢迁羽扇纶巾的潇洒,照猫画虎扇了几下,强撑着底气,道“迁公子,敢问这上联:浙江江浙,三塔寺前三座塔,塔、塔、塔。您可有想出称意的下联?”

谢迁已在萧瑟秋风中吹了许久,一时竟喉咙发痒,刚一张口便是止不住的咳嗽,道“咳咳……咳咳!”

一旁的程溁瞧见谢迁咳得脸色白如纸,顿时心急如焚,想要给其拍背,但刚迈了一步,便瞥见凌婳蝶那按捺不住的神情。

是以程溁不得不顾虑男女大防,咬咬牙强迫自己停下脚步,侧过身对着卫凋,吩咐道“去倒一杯温水,再将这药丸给迁表哥服下。”

舱窗内,觐钥那满是动情的眸子,闪过一丝嫉妒,暗道:这荣耀本该是她觐钥的才是,往日那些丫头们不都是做好了诗词,送给自己出风头的嘛!

当下,觐钥对程溁的印象,简直可用跌入谷底来描绘。

程溁是满满的担心,遂并未注意到觐钥对自己的厌恶,焦急的瞅着卫凋提来温水,又喂给谢迁吃了药。

程溁瞅着谢迁气息暂时平稳了不少,想着速战速决,不然自家迁表哥根本无法安心休息。

立时,程溁脸色一沉,冷冷扫了一眼程廷珙,道“迁表哥的上联为:浙江江浙,三塔寺前三座塔,塔、塔、塔。

本郡主下联为:青莲莲青,一人月下一个人,人、人、人。诸位,不知可还说得过去?”

程廷珙羞愧难当的低下头,暗道:此下联来源自诗仙李白,字太白,号青莲居士,其月下独酌之花间一壶酒中的那句“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程溁对得极富禅意雅境,无尘无染,仿佛轮回静守,但却又不失灵动之美。一深闺女子,在千万人面前竟也毫无惧色,宛如一支处于浊世,却不为污染,清新姝秀的玉莲。

此女若是男儿身,又哪里还有他们这些自命清高的举子,趾高气昂的地方。

与此同时,凌婳蝶拼命的又给程廷珙使眼色,奈何程廷珙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未注意到其诉求。

凌婳蝶暗骂一句程廷珙不中用,便趁着谢迁身子不适,上前一步,用咄咄逼人的语气,道“咱们早已知晓溁仙郡主高才,这廷珙表哥可是在与迁公子讨教切磋,这是男人间的事儿呢,郡主不好越俎代疱不是?”

谢迁就是病得再重,但只要活着,还能喘口气,便容不得有人欺辱自家溁儿。待听了这吃甜咬脆的话,谢迁的脸色越渐冰冷下来,眼中露出浓重的寒意。

身子虽着实难受的紧,但谢迁却硬提着一口气,挺直了脊背,冷冷道“凌姑娘这般抢在众位举人前说道,是否暄宾夺主?谢某可曾有给凌姑娘出过一上联?”

凌婳蝶目露隐怒,狡辩道“品字赏联之心,人皆有之,婳蝶不过是说句公道话!”

谢迁嘴角挂起一抹冷笑,道“公道?谁教凌姑娘的这般公道?谢某不过只是一时有两个下联,正在斟酌罢了……”

程廷珙闻见凌婳蝶解释的声音,瞬间从思绪中被拽了出来,伸开双臂,挡在凌婳蝶身前,截断谢迁未完的话,质问道“婳蝶表妹不过实话实说,同溁仙郡主无异,迁公子又何必咄咄逼人?”

在谢迁心中,程溁便是天上圣洁的白云,凌婳蝶则是路边任人踩踏的泥土,岂有无异之说,只觉得程廷珙是心瞎得无可救药了。

想到这里,谢迁微微摇头,冷声道“若是凌姑娘有溁仙郡主的半分才华,也应对出下联才是,哪怕只有一联也好!”

程廷珙虽是自己骗自己,但也知凌婳蝶的文采有几斤几两,是断然答不出下联的。

遂听了谢迁这话,只觉得打脸,紧紧抿着唇,作揖道“还是迁公子,将您的两个下联皆道出来才好!”

谢迁也不欲做过多纠缠,毕竟身体极度虚弱。微微拱手,谦逊道“承让了,谢某不才,有两拙劣的下联,其一为:西湖湖西,三廊庙后三坐庙,庙、庙、庙。另一下联为:百姓谱里百家姓,姓、姓、姓。”

凌婳蝶将谢迁对自己的不屑,丝毫不差的尽收于眼底,暗道“朱弦断,明镜缺,朝露晞,芳时歇。日后她凌婳蝶也该与谢迊成婚了,毕竟……”

想到这里,凌婳蝶只觉得心中作呕,肠胃翻腾,干呕了起来。

但竟无一人发现凌婳蝶身子的异常,众人均被谢迁的才华横溢,口中妙语惊得回不过神。

程楷与王鳌对视一眼,二人虽败于谢迁,但却升起仰慕之心。

暗赞道:妙啊!实在是妙啊,眼前那杭州西湖的西南面,不就有个三廊庙嘛!再想那百家姓,可不就近在口边,可却偏偏想不到,真是棋差一招啊!

青花和田玉香插上的那第三柱香,也应声燃尽,但线香虽燃尽,香事却还未了,处于浮世尘嚣的士子们,恐怕难拾其乐了。

程楷摸着腰间雕着一大一小两头狮子的玉坠,双手递了上去,郑重道“这是祖父之前交给在下的荣氏遗物,令我将这玉坠代交于溁仙郡主保管,还请郡主留个念想。”

程溁双手接过双狮子坠,端详后道“这难道便是传说中的太师少师,也被文人称为携子上朝的吉祥之物?”

程楷点点头,严肃道“是祖父希望荣氏一族后继有人,能够继承祖上的荣耀辉煌。”

程溁叹了口气,若有所思道“若是有可以,本郡主会将这太师少师、携子上朝妥善保管的。”

暗道:她这个祖父程信,也算是位好官,但唯独对于后宅,既矛盾,又可恨、且可怜,对她那嫡亲的祖母荣毓莠,是亏欠了其一生一世,置其含恨而终,还有嫡亲的儿女、孙辈,尤其化为厉鬼的程宽,着实是……

程楷不知程溁心中所想,见其不计前嫌,一派大家闺秀的气度,心生折服的同时,开始思索他的祖母林淑清了。

程楷虽是程信次子程克俭之子,在身份上不及长子嫡孙的程壎尊贵,但却倍受祖父程信怜惜。

想他程楷早年丧母,生父程克俭,亦以才学名,工真草篆隶,累官薪州判官,一心扑在官场,对子嗣甚为漠然。祖母林淑清嫌他克母不待见自己,婶娘李莹亦不喜他。

好在往日有祖父给自己撑腰,是以很少入后宅,看内院脸色。

但就在一年前,祖父忽然失踪,终他程楷在一夜之间,体会到了人情世故,人心的冷暖。

之前就算再着隔一层,面上好歹还会装模作样的一片祥和,如今将这层脸皮撕去后,不仅那些奴才贬高踩低,便连南雍皆是不让自己去读书了。

他程楷虽无力反抗,却凭借往日攒下的底子,考取了堂堂正正的举人功名,也算扬眉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