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两人却同时把目光看向了他身边的崔若萱,毕竟,连家里的扫地的仆役都知道,这位阿郎就是个摆设,万事自然是娘子说了算,刚才那句话,不过是说说罢了。
何明远虽然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待遇,但对于自己的话一进家门就当放屁这种事情,着实有些不爽,当老高收拾好了碗筷,他便起身帮着端了出去。
洗碗,做饭,切菜,是这位阿郎的独特爱好,尤其是遇到了烦心事,他便会拿起菜刀恶狠狠的来厨房里切菜,有的时候还嘴里骂骂咧咧的,所以有的时候也会被娘子听到,再教训一顿。
昏暗的灯光下,他与老高坐在一起聊天,老高再次讲起了几十年前的事情。
“唉!那时候雪估摸着有膝盖那么高,也可能是我当时还不大吧!那一路上”
高句丽被灭的时候他还他和他爹像赶羊似的被赶到长安。
后来运气好,被分到了英国公徐懋功家,却又遇到徐敬业造反,他只好再次四处流浪。
何明远无奈地摇着头,说道:“世道无常啊!现在好了,仙芝做了校尉,从此你们也算有了归宿,过两天去买两进院子,把烟儿娶进家门,你们就能出来自己过了。”
这时,老高抬起头来,眼含着热泪看着他,问道:“阿郎”
“当初在狮子楼的时候就给你们脱去了奴籍,如今也该有一个自己的家。”
这几年生活下来,老高实在舍不得这个主人,都说为富不仁,他也没见自家阿郎多会儿欺压过别人呐!都是别人找上门来欺压他。
“你年纪也大了,年轻时受了那么多罪,也该享享福了。”
“我们若是都走了,阿郎怎么办?”
何明远却佯装生气地说道:“我?这个家里还有人在乎我?继续受欺负呗!”
说到这里,二人随即大笑起来。
即将离别的悲凉气氛虽然被他悄然化解,却仍然有些伤感。
回到房里,采薇早已睡了,他二人也早早的熄了灯,躺进了被窝。
虽然看不见,但崔若萱知道他尚未闭眼,在房间里不好说的话,这时也能说了。
“你把元子修的腿给打断了?”
他没说话,只是嗯了一声,听到崔若萱叹了一口气,他问道:“怎么?生了恻隐之心?”
崔若萱冷笑一声:“我可怜他做什么?我是担心你!你也不与我商量商量就胡乱出招,你可知道,你现在已经是侍郎了,侍郎是什么?是官!还是正四品,正四品是什么官?与宰相也就差两级而已!大庭广众,打断人家的腿,这虽然没什么,可听上去也让人不舒服啊!”
何明远翻了下白眼,心想:打断别人的腿竟然还没什么,这媳妇心也太硬了些?
他转过身来,在黑暗中看着她,问道:“这可是长安,对方好歹也是长安首富,就这么把腿打断了,咱们没事儿吗?”
他原来也只是想羞辱羞辱元子修,可他没想到元子修竟敢反抗,这才一时恼怒,打折了他的腿。
如今自己虽然已经做了公侯,可自己恐怕还没和李隆基关系好到那个份上,李隆基一心求治,刚刚惩治了王仙童和长孙昕,自己出这么一档子事,岂不是当面打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