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了一会儿随即卷起被子又躺了下去。
但他却发现自己头脑无比清醒,眼皮子就像加了发条,才闭上又弹了起来,屋子里十分宁静,只有擦了擦啦的翻书声,但气氛却无比尴尬,冷汗从头上横着流了下来。
“这难道不是梦吗?”
待他反应过来,一个转身从榻上滚落下来,匍匐在地,连连顿首道:“臣直呼陛下名讳,罪该万死!”
若是在以前,他早就吓得双腿发软,汗流浃背了,现在他看似惶恐,其实心里早就摸清了这君臣关系。
古往今来栽倒的臣子,十有八九和他们的罪名不符。
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君不叫臣死,那他就是贪赃枉法,罪大恶极,罄竹难书,十恶不赦,也照样安然无恙,起码这一朝安然无恙。
什么叫天恩难测?
什么叫乾纲独断?
什么叫翻云覆雨?
君人南面术不仅仅是给皇帝看得,臣子更得看,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你把他对方地出招手段研究透了,才能在过招的时候游刃有余,才能在狂风骇浪中生存下来。
这几场案子下来,何明远心中早已明白,皇帝现在根本没有想杀他的想法,自己只要在大事上不糊涂,小事方面稍微放肆一点,反而有利,皇帝,当然喜欢那些有错误的臣子,这样他才感到安全,若是臣子一个顶俩,比圣人还圣人,那还要皇帝做什么?直接禅让吧!
他俯在地上,李隆基坐在座位上,看了他一眼,说道:“以后别动不动就趴下,我又不是疯子,闲来无事就要杀人?”
“圣人不怒自威,臣见了圣人,就……就有些紧张。”
“哈哈哈哈!那往后就多走几遭,见多了也就不怕了,起来吧!”
“诺。”
这时,皇帝指着另一个桌子上的火铳说道:“小子,把那杆鸟枪拿来,我有事要问你。”
何明远起身将鸟枪呈到了他的面前,皇帝接过鸟枪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将他拉到了自己身边,不耐烦地说道:“都跟你说了不用这么多礼仪,我这人没那么多拘束,以后来了这里,就当是自己个儿的家,别见外。”
何明远心想:“我信你个鬼!指不定哪天看老子不顺眼来个大不敬,到时候就算是你后悔也就叹两口气,老子呢?上哪说理去?”
“你能跟朕说说,这玩意儿怎么用吗?”
李隆基拿着枪瞄了瞄,又找了好几圈,说:“你这次这东西和上次给我的不一样啊!怎么没火药绳呢?你不会是拿错了吧?”
看着何明远有意示范,他便还了回去,何明远接过火铳,将击铁恢复原位,扣动扳机。
“啪嗒”
“哦原来如此。”
皇帝再次把枪拿到手里,玩了几次,笑道:“有点意思!有意思!你怎么想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