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张的反应倒也快。惨叫归惨叫，他手上的功夫可没闲着。我可没心思分析他的心理活动，我现在想起那场景都怕。他先是一脚蹬在那女人头上，后者软绵绵地就摔倒在地。然后，姓张的抄起一边的锄头，嘴里一边喊着些东西，一边砸过去。

我不知道他究竟在喊些什么，因为根本听不清楚，也分不清楚那是有意义的叫骂，还是纯粹的疯人呓语。我只看见锄头砸下去的那一下子，有什么东西溅了起来，不用想也知道那是什么。

听着他狂乱的嚎叫和疯狗般的喘息，我魂不守舍，一心只想快点逃离这个鬼地方。我终于重新掌握了我的四肢。没有一星半点儿的犹豫和迟疑，我掉头就跑，甚至在湿答答，滑溜溜的青苔上，我也四平八稳，没有摔倒一下。

我翻回我的房间，迅速关上窗子，然后连滚带爬地回到床上。我蜷缩起来，紧紧咬住自己的床单，不敢松口，怕忍不住叫出来，被姓张的抓到。

我哪里睡得着？

姓张的在大概十多分钟以后进来了。其实我并不知道进来的究竟是谁，因为我不敢看。若是被他发现我醒了，我想我肯定就完了。

不知多久后，他似乎是已经走了，我颤颤巍巍，依旧不敢回头，甚至不敢抖动一下。

尽管那晚我一夜无眠，但那以后的事情，我就说不上来了。但是第二天早上，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我起来时，他依旧像原来那样，躺在那里打呼噜。我不敢惊醒他，也不敢像平常那样溜出去。我进退两难，索性准备回到自己的床上躺着。

“你要去哪？”

悠悠的声音响起，但并非出自姓张的口中。我战战兢兢地转过脑袋，见到的，竟然是李村长的那副大眼镜。

“我，我－－”

妈的，我真的是一句话也憋不住来啊！我究竟该做些什么，才能不引起他们的怀疑？不对，我已经被怀疑透了吧？

“我明人不说暗话。昨天晚上的事儿，你肯定知道吧。”

“我－－我不－－”

“得了，别装了。就昨晚那个动静，我都能听得见。”

“是的。”眼见已经暴露，我反而不害怕了。“我看见了，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哼。”

李村长冷哼一声，取下了自己的眼镜，不再说话。我的心脏砰砰直跳，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

“这事儿，暂且先不找你的麻烦。毕竟所有人都知道，大家也都相熟，说出去也没什么大不了。只不过，以后，你这个家伙，可得给我老实点。”

我不敢接茬，只是原地点了点头。

“来这里的孩子，就属你最不安分。现在，看你们还小，我们倒是没怎么管你们。不过，这种好日子也该到头了。是时候管教管教你们这些娇生惯养的，让你们知道什么叫服从了。”

李村长说完这番话，又转过头看着姓张的：“还装啥呢？人家都看见了。”

姓张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他妈的，老子就知道，昨天晚上那会儿的动静，他怎么可能还躺在那儿不动。这小子够狡猾。”

“他也大了，你也别舍不得动手。”

“我知道。以后，保证他不会给我们惹任何麻烦。”

姓张的转过头，盯住了我。

“接下来，你该去给老子干什么？”

这家伙疯了大半，我心里清楚得很。我可不敢撞枪口，于是答道：

“要我干什么，那我就去干什么。”

不料，等着我的，竟然是一记重拳。

我头昏眼花，只觉天旋地转，一头栽倒在地。

“妈的，自己该做什么都不知道，老子平时是不是太他妈惯着你了？”

…………

“现在你们知道，我怎么最近都想着跑，也没怎么跟你们一起的原因了吧？”林梁道。

“可以理解。”我点点头。

“我必须找机会跑掉，不然跟着那老疯子，我迟早要给打死在他家里。”

“跑，是迟早的；但我认为不应该现在跑，得忍耐一阵，然后寻找机会。”我摇摇头道。

“还忍呐？你不知道我－－”

“我知道，我很清楚。”我打断了他的话语。

“这些天，我们也没什么好日子过。那边开始训练刘颖，要她学习什么－－什么服侍他家儿子的技巧和方法？我们还得包家务活，做不好就打。这些天，我们至少挨过好几十次。”

“你们能忍下去？”

“林梁，现在事情没过几天，他们肯定有防备。如果你被他们给抓住了，那你就完了。这些人，杀人跟杀鸡一样，我们在这里是没有权利的，你知道的。”我道。

“不会的。他们的作息时间我抓的很清楚，不可能因此惹得他们注意。我有把握。”

“安全起见，得做好一切的准备，现在不行。”

“谁都别劝我，现在我已经决定好了。一有机会，我就立刻动身。就是被打死，我也不愿意待在这鬼地方继续烂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