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信很快就收敛起了内心的波动,低头向沈敏致意道“三郎的计策甚好,我认为可行。这两日内我理出个章程来,再请三郎过目。”
沈敏笑了笑说道“大兄办事一向稳妥,我对此是从不担心的。那么大兄在山东时,对于辽东的消息,可有什么收获吗?”
黄信点了点头说道“三郎一直想要联络契丹人,可是契丹人居于山后,及金国东北路临潢府一带,向来受到金人的严格监视。我们的海船现在只能抵达复州和曷速馆路,商队想要前往临潢府,还要穿过金国的东京路、咸州或咸平府。
就目前来看,恐怕是不太可能之事。不过,曷速馆路的熟女真七部领袖,即合住子完颜福寿,这次倒是同意我们在复州南面的海湾建立一个定居港口,作为双方贸易往来的据点。
而我们派出的一艘前往渤海方向探索的小船,在辽河河口附近搁浅,船上的人员为海州官员所拿获。船长原本已经打算把船和货物都交出去,只要船上的人员能够脱身就好。因此他自称是琉球国人,原本是前往中都附近贸易的,却因为暴风迷失了方向才漂去了东京路。
只是他们这一船人在海州关押了将近半个月后,就被当地官员押解送往了东京。那位船长抵达东京后被一位姓李的金国官员召见,身旁还有个叫做乌禄的女真贵人。两人对他们从琉球前往渤海的路线很感兴趣,并着重询问了琉球的物产。
他们在东京待了一个多月后,那位姓李的官员就释放了他们并购下了船上的货物,还暗示他们今后可以继续来东京路贸易。据这位船长说,这位姓李的官员表示,就算是马匹也不是不可以交易的。这可比完颜福寿只肯少量出售马匹,条件要宽厚的多。
我得到消息后查了查,我以为那位被称之为乌禄的金国贵人,实是金太祖之孙,金睿宗之子,现在的东京留守完颜褒,而那位李姓官员,应当是其母族渤海李氏之人。李氏从渤海迁到东京后,便是东京大族之一,随着金主完颜亮迁移辽东女真部族南下,李氏在东京的势力就更为庞大了。
也只有获得了东京留守完颜褒的支持,李氏才敢暗示能够出售马匹给我们”
沈敏突然打断了他问道“这个完颜褒是不是也对完颜亮有不满之心?”
黄信沉默了一阵后,点了点头道“是,其原配妻子乌林答氏,号称金国第一美人。完颜亮召乌林答氏前往中都,乌林答氏上路后在距离中都70里的地方投湖自杀。
据说乌禄同其妻结发以来,一向琴瑟和谐,夫妻情重。但是在乌林答氏死后,他路过自己妻子死去的地方都没有前去祭奠。我以为,乌禄对于完颜亮的愤恨,已经是不可能化解了。
李氏试图向我们出售马匹,恐怕是想尽快积蓄金钱以对抗完颜亮。毕竟以完颜亮喜怒无常的性格,一旦想起乌林答氏之死,未必不会有对乌禄斩草除根的念头。因此李氏之行动,十之是受到了乌禄的指示。”
沈敏用手指沾了沾冷掉的茶汤,随手就在桌面上画出了一个辽东半岛的简略图。接着便指着图画了条虚线说道“从辽河口用船载马到复州这个脖子这里,然后走一小段陆路到东面的海湾,接着分拣马匹。最上等的运往济州岛繁衍畜养,中下等的马匹则运回大宋出售。嗯,这处海湾就叫做大连,我们就在这里建港同完颜福寿交易。
除了马匹之外,最要紧的还是收购羊只,一只大羊在北地不过5贯,但是运到大宋就是3040贯,这是68倍的利润。此外,再鼓励他们多种大豆,就眼下来看,我们对于大豆的需求是没有止境的,不管是豆油还是豆饼,都是南方销路最广的货物。”
黄信犹豫了一下问道“可是,完颜亮似乎正在通州造船,我们北上的船只数量一多,恐怕会引起他的警觉啊”
沈敏看着他,意味深长的说道“所以,我打算给他送点水师的人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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