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了，碰壁了很多次之后，才找到了一份工资低的可怜的工作，恐惧之下，只好忍耐着自己的各种不适应，一天天地熬着，没有目标没有规划，一切都没有。”

“没有目标、没有规划，总是被别人的意见左右，活得一点都不开心。有时候看着镜子里，那双茫然的眼睛，那张疲惫的脸，耷拉的肩膀、瘦弱的臂膀，我就觉得自己像一条狗。”

“我就想一条狗，这是不是侮辱狗呢，呵呵。”

“你明白吗？你理解吗？我的心情！我的不甘！我的不耐、烦躁、孤独、伤感、自卑、焦虑！各种负面情绪每天都纠缠着我，我天天都是濒临窒息的状态，随时有可能死去的感觉。”

“你不知道，你肯定不懂。你这个死人脸，一副谁都欠你五百万的屌样，你的血肯定是冷的！你的心肯定是冷的！你肯定是没有任何感情的！”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

人死之前都喜欢回忆，回忆自己的小时候，回忆自己的一生，回忆自己的每一段坎坷，回忆自己的每一次成功。

虞尧越说越激动，他觉得自己一直都是坎坷磨难的，没有成功幸福。曾经也想过去改正，想过去努力，可是他害怕失败、害怕嘲讽，所以浅尝辄止。

“你放屁！你说谁的血是冷的？你说谁没有感情？你以为只有你承受过磨难吗，你以为只有你坎坷崎岖吗？你那点破事也敢拿出来说，你敢跟我比吗，我说我比你惨一万倍你信不信？”

人临死前的挣扎，是什么样子，芒子还真没见过。所以虞尧刚开始号泣的时候，他就止住了自己的动作，想看看对方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可是随着虞尧似忏悔似控诉一般的吼叫，芒子逐渐地代入了自己的经历，他发现，两个人的经历竟然很多地方都如此的相似。一样的“小时了了大未必佳”、一样的受尽了嘲讽孤立和欺凌、一样地在茫然地活着。

“我妈妈是个妓女！你知道吗！是妓女！”芒子脸庞痛苦地扭曲着，闭上了眼睛却流下了眼泪：“你知道被人叫‘龟儿子’是什么感受吗？你知道完全被人看不起是什么感受吗？你知道明明是正当防卫却被无端指责的感受吗？你不知道，你一定不知道，但是，我天天都是这么过来的！曾伟骂我，我打掉他两颗牙；李强笑我，我就上了他婆娘，给他戴绿帽。我要让每一个看不起我的人，都要付出代价！付出代价！”

挖槽，不小心把人家的心结都给激出来了。

虞尧本来觉得自己挺惨的，现在一听，原本自己的伤心都止住了。

这尼昧，看起来事态有点不好控制啊，到底会往哪个方向发展呢？虞尧心头惴惴地看着芒子，期望他最好直接伤心死掉。

“你那点破事，也敢在我面前当面说。什么见不得人考试作弊，打小报告被孤立啊，喜欢一个人不敢去追啊，这通通都是狗屁。你以为你的玻璃心别人都得惯着？你以为你做的事情多么高尚？你以为你多么正直善良？通通都是狗屁！”芒子声嘶力竭地点指着虞尧，好一阵喝骂。

“你知道这是什么社会吗？你这个三十出头的猪脑子！你是没断奶是吗，年纪一大把还总抱着幻想、抱着奢望？你不努力，谁会簇拥你！你不反抗，谁会怜惜你！”

芒子似乎想一次性把心里的不痛快都吐个干净，恨恨地说了一大堆指责的话。

虞尧听得出来，三分是在骂自己，七分是在骂这个社会骂身边的人。

虞尧有些害怕了，还好是游戏里，事情还不是特别大条，这要是现实中遇见了，不知道他会做出一些什么事情来。

从他的话语中，可以判断出来，他应该是和自己差不多大小，也许稍微大一点。

可虞尧纳闷了，心里如此阴暗、报复心如此重的一个人，是如何活到这么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