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点点鲜血落下，染了白皙水嫩的肌肤，染了半掩半开的衣襟。熟悉血腥气充斥在了鼻端，却让人莫名觉得欣喜。

凄然一笑，凤灵柔低声说道：“放过那孩子吧。”紧闭上双眼，猛然向前一扑。

开始于欢乐，止于悲伤。这是所有开始与结束共同的特点，是所有生命都要经历的过程。生与死如同一条线，而开始与结束，就是线的两端。

凤灵柔扑向了宝剑的锋芒，想要为自己这短暂的一生画上一个终止符号。

双臂自然张开，有清新的风吹散了鼻端的血腥气。紧闭着双眼感觉着身体向下扑倒，等待着咽喉被宝剑刺穿得剧痛。

然而预先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凤灵柔只觉得一股劲风从身旁刮过，整个人便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清新的皂角气息中含着淡淡的汗水味道，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反而像是带了盐水的海洋气息。睁开双眼，眼前就是放大了一张英俊面庞。

一双剑眉紧锁着，双眸中似是有什么在融化，仿佛是一阵春风吹过，那坚实的寒冰有了松动的迹象。深深注视着凤灵柔，慢慢的、慢慢的化作了一汪流淌的水，虽依旧是冷的，却有了生机和灵动。

“为什么不让我死……”凤灵柔侧过头去，避开苏龙的注视。

上一世，她悲痛欲绝自戕而亡，这一世竟依旧是逃不开这样的命运。逃不开这世间的尔虞我诈。

苏龙沉默了半晌，忽而双臂用力，竟是将凤灵柔紧紧抱在了怀中。仿佛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胸膛，仿佛是一瞬间就陡然换了一个人。

凤灵柔下意识的伸手去推，却因力量悬殊，无法挪动一星半点。

“我带你走！”苏龙坚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灼热的气息喷在凤灵柔脖颈上，如被烈火侵染。

凤灵柔只觉得天旋地转，在寒冰和烈焰中交替往复着，一时冷一时热，竟是呆住了。

“人生一世，不过短短百年光阴，为了这个为了那个，到底有什么趣味。这一次，我只为自己活！”苏龙的话语中仿佛是蕴含了无穷的力量，让凤灵柔心中猛然一震。

为了这个，为了那个？

这说的可不就是她了吗？她这一生到底有几日是真正为自己在活着的？这样的一辈子，她真的无怨无悔吗？

缓缓抬起头来，苏龙的侧脸在望。她从来都知道他是英俊挺拔的，可从来都不曾见过他还有这样的一面。

刚强、果毅，带着万夫莫当的凛然威严。

“柔儿，跟我走！”苏龙终于叫出了那个在梦中辗转过千百次，却始终不曾真正叫出口的称呼。

她是公主，他从来都觉得自己般配不起。可现在，现在不同了……

凑近了凤灵柔的耳边，低低的声音响起，一个才刚被苏龙发现的秘密缓缓吐出而出。

凤灵柔浑身一震，抬起头来，口中失声说道：“你说的可是真的！”眼中有泪水滑落，浑身都颤抖了起来。

仿佛所有的不合理在一瞬间就得了解释，所有她曾经深深怀疑过的。让她无法心安的痛楚都在在一刹那被安抚了。

缓慢而凝重的点头，苏龙低声说道：“我原本也不信，可证据确凿，也由不得人不信。”

凤灵柔轻轻挣了挣，低声道：“放我起来。”

苏龙点头，抱着凤灵柔起身，放她下地。一只手却紧紧握住了凤灵柔的手，目光中有着灼热的坚定，“这一次，我不会放手了。”

打斗声就在耳边，宅内是鲜血四溢，宅外是战火纷飞。刀枪的碰撞声，喊杀声震天。

可凤灵柔的感觉之中，就仿佛是有个看不见的罩子从天而降。将她和苏龙两个人都罩在了其中。外面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了。

难道是因为又一次生死考验？难道是因为那让她震撼不已的秘密。

“跟我走……”

“带我走……”

几乎是同一个瞬间，两个人同时说了出口。凤灵柔回头看了一眼正在酣战的南宫轩，他是被自己牵扯进来的……

“还有他！”凤灵柔伸手指向了南宫轩。

苏龙略一迟疑，焦躁的走了几步，猛然停住身形，重重点了点头。扬声喊道：“东晋士兵退后！”

整打得如火如荼的战团突然就乱了，东晋士兵人多势众。所以几乎是用的消耗人命的方法，才能拖得住他。此时听到苏龙的命令，所有的人都暗暗松了口气。

几乎是毫不迟疑的立刻由攻击换成了防守的姿势，人人凝视着南宫轩，步步后退。

南宫轩并没有丝毫追赶的意思，怎么说这样的战场上都是各为其主。虽然，士兵不同于普通百姓，但对于南宫轩而言，依旧是不愿意滥杀。

南宫轩喘了口气，身上的长袍已是如在鲜血中浸泡过。向着凤灵柔和苏龙的方向走了过去。每一步踩在地上，就是一个带血的脚印。

苏龙上前一步，将凤灵柔护在身后，面对着南宫轩。

却见南宫轩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来，“你们若是要走，我倒是可以送你们一程。”

“你？”苏龙惊疑不定，南宫轩是金国的国师，怎么可能就这样任由他带走凤灵柔。

“我说过了，我是凤姑娘的人。”南宫轩风轻云淡道。

凤灵柔抿了抿干涸的唇，“多谢世子，只是……只是灵柔今日只怕听说了一件事，此事关系重大，总要去查访明白才是……”

轻轻摇头，南宫轩的态度和蔼，“你不用解释，只要是你决定的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