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三凤摇了摇头,他一向对远离自己的事务不感兴趣。
“相传湛泸剑由欧冶子所铸,在出炉之后被越王所得,后传至越王勾践,可越王勾践战败,无奈将宝剑上交与吴王夫差,然而湛泸剑却自行离开,飞到当时楚王身边,你可知为何?”李伯通问道。
徐二龙见三弟不知道当时背景,于是抢先道,“吴王无道,而楚王以仁德治天下,故湛泸剑飞至楚王。”
徐三凤还是不解,这一个故事跟他有什么关系吗?只听李伯通一下子感慨起来,“我传于你的功力就好比湛泸宝剑,只是我已经没时间再去选择,我只能相信你是楚王,而不是吴王,明白了吗?”
一个重担直接撂在徐三凤的身上,徐三凤本想推脱,却听李伯通又说道:“我知道你不想做我这般人,但天下总的有这般人站出来,我也不会勉强你。”
李伯通叹息一声,“这样,你如果想要修习内功之法,便到泉州找我叔父李抒平,你以剑为信,他会教你修习内功之法。”
徐三凤想了想,答应了李伯通。
他本来只是想要找李伯通学习一下武功,好让他在以后的日子里如果遇到什么困难能够容易应对,可现在得了天大的好处,却只得答应李伯通的要求了。
徐二龙见三弟答应了李伯通,心里想着什么,却没有说出来。
他本来想说这功力对于三弟来说犹如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不要也不会对现在的生活有所影响,可三弟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兴趣,他实在不好意思一盆冷水浇灭三弟心中刚冒腾出来的火苗。
三人喝完了酒,又随便聊了几句,徐二龙便带着徐三凤向李伯通告了辞。
“三弟,你有自己的打算,我也不多说什么,只是你如果真要去泉州,便是出了这片天地,外面的天地什么样对你来说太陌生,我只希望你平平安安的回来。”
徐二龙有些哽咽,他心里明白徐三凤可能真的要去泉州找李伯通的叔父。
对于徐二龙来说,他不能走,徐家的根基在这里,徐三凤注定会回来,可是一个建昌对于徐二龙来言就已经是黑暗的了,外面的天地他也没办法好好保护徐三凤。
徐三凤点了点头,见二哥似乎还是有些惆怅,便打趣道“我都有李大侠的毕生所学了,外面天地只是仍我闯罢。”
兄弟二人回到家,各自想着以后的事,一个是对于徐三凤出去的担忧,一个却是想着闯荡江湖的憧憬。可是谁都意料不到未来会怎么走,只是听天由命罢了。
三天后,建昌城热闹起来了。
“洪州杀人之犯李伯通今日午时东城大街问斩,此人借行侠仗义之言背地杀人夺财,被洪州官府所缉拿,特此问斩!”徐家门前,衙役们敲着锣鼓大声喊到。
衙役只是奉命今日午时之前必须让建昌每一条街,每一个角落都得知道李伯通今日午时东城大街问斩。毫无疑问,洪州王家又给了县丞陈茂二百两黄金。
“洪州杀人之……”衙役们的声音渐渐消失,然而注定又将在另一条街道响起。
徐二龙只是皱着眉,他已经穿好了官服,他是建昌押司,他注定要去看李伯通斩头的画面。
徐三凤生气地说道“这也太过分了,杀人不过头点地。这居然还给诬陷李大侠杀人是为了夺财!”
“莫多说了,朝廷前两年就开始对付侠客了,虽说侠乃是为民,可毕竟也触犯了律令。现在官府逮到李先生,自然要扣上脏帽子。”徐二龙说道,他其实也担心自己三弟学会了李伯通的武功,便连李伯通的狭义之举也学了去。
别人行侠仗义他会叫好,可若是自己三弟行侠仗义他只会有无尽的担忧。
“林婆婆,今日还望莫要去东城那边逛,带带小瑜就在家中歇息即可。”徐二龙对林婆婆说道,他不愿林婆婆跟林小瑜二人看到这些不好的画面。
兄弟两人在家中休息了一会儿,便开始往东城走。
东城大街处斩台早就搭好了,几个衙役维持着秩序,县丞县尉几人坐在高台上,其他押司主笔则站在两边,徐二龙也走了过去,然后站在台子上。
徐三凤没有上去,他站在斩台正对面,他想认真看一次李伯通,他想知道大侠临死前会是什么表情。
已经快到午时了。
“这李伯通不是大侠吗?听说人还是我们建昌石城镇出来的呢!”围观的人群中有人说着。
“那谁说得清,他有给过你银子吗?”听者反问道,“听说他劫了好几个地主家,黄州杨家知道吧?那可是广昌城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那都被他劫了财,可这么多钱分到你手里了吗?”那人越说越起劲。
“可是黄州那边的百姓总分到了吧?”有人不愿听信谣言,反问道。
“哼,黄州那边隔了一个岳州,你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就给黄州百姓分了,没分到我手上我反正不信!”那人倔嘴道。
人群愈吵愈烈,一时间竟有不少人信了李伯通只是传出来的侠义之名,背地里做着杀人夺财的事。
“这便是李大侠要行的侠,仗的义吗?”徐三凤心里自言自语道,他替李伯通深深感到不值得。
李伯通跪在斩台前,他自幼习武,虽然一身功力给了徐三凤,可听力却没弱多少,这些百姓说的什么他听的一清二楚。
他看着眼前不远处的徐三凤,他只觉得那天晚上应该多说一些的,他怕徐三凤会因此逃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最后一柱香已经快要燃尽了。
“罪犯李伯通,你可还有什么好说的?”县丞陈茂拍了一下醒木。
李伯通没有回答。
刽子手看了一眼县丞,县丞见李伯通也不应答,又宣告了一遍李伯通的罪名,然后沉声道“行刑。”
刽子手举起了大刀。
徐三凤只看到李伯通面色平静,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又仿佛在迎接他已经习以为常的事。
直到刽子手的刀一下子挥舞下来。
“我纵死,无悔!”李伯通话音刚落,刀便从他的脖子穿过。
这句话是对谁说的呢,徐三凤想,或许是对李伯通自己说的吧,又或许是对着他说的,只是他已经无法去问李伯通了。
名震江南四州的大侠李伯通就这么死去了,没有人劫法场,也没有人为他哭冤,围观的百姓好像是看了一出戏,戏演完了,人也就散了。
然后雨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