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晚上,林仁智才行色匆匆地回家。当林仁旋向他问及流民之事时,林仁智眉头紧锁,说道:“我这一整天,也正是在为此事奔波,才从户部那儿回来,连晚饭都没顾得上吃。”
林仁智说着,命下人把饭菜端来,打算一边吃饭,一边和林仁旋谈论流民之事。
原来,林仁旋看到的流民只是一小部分,还有大量的稍微有些积蓄的建州百姓,坐竹排从建溪流到闽江逃难福州。这些来自建州的百姓,有钱的已经在城里买房置业,没钱的才流落在街头桥底。刑部接到许多流民偷盗抢掠的事件,便联合户部召开了今日的议事。
“那么,户部打算如何接管这些流民呢?”林仁旋迫不及待地问道。
林仁智摇了摇头,说道:“目前,暂时什么也不管,如果流民进一步增多,引起了城内百姓的反感和骚乱,户部将联合兵部,驱赶城内的流民。”
“驱赶?赶往哪里?”林仁旋一阵纳闷。
林仁智喝了一口小酒,答道:“自然是城外。”
“不行!”林仁旋坚决不同意,说道:“他们居无定所,到了城外,恐怕连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有。”
“户部说了,不想被赶出城,也行,缴纳人口滞留税,以后肯定陆续还有流民,城门设置关卡,交钱就能进城,没钱留在城外,就这么简单。”林仁智说得太轻巧了,简直不知流民之苦,太令人寒心了。
林仁旋气炸,骂道:“放他娘的屁!户部这是趁火打劫,想趁机捞钱,还不如置之不理呢。”说完,自己也倒了一杯酒,灌进了肚子里。
“置之不理?”林仁智针锋相对,说道:“一旦流民在城里闹事,谁来担这个责任,逐出城外也是无奈之举。”
“无奈之举?”林仁旋当仁不让,说道:“说得倒是好听,你们想方设法,就弄出一个人口滞留税出来?”
“别把我扯进去呀!我是礼部的侍郎,今日是刑部找户部议事,我不过就是一个旁听的。”
“好歹你不是还兼着一个工部员外郎嘛,要我说,你让工部给那些流民盖造一个棚户区,就在城里安置得了。”
“你说盖就盖啊,经费呢,不还得向户部要,所以人家想出了人口滞留税这么一个办法。好了,你这边刚反对人家收人口滞留税,那边又向人家要经费给滞留人口盖棚户,你好意思啊?”
“行了行了,户部那点钱,还不够他们自己的油水呢!我可从来不期望他们能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所以与其通过征收人口滞留税解决滞留人口问题,还不如直接通过民间机构,找一些富商组织一个什么慈善商会什么的,让他们捐赠赞助一个棚户区出来,对他们而言还不是九牛一毛。”
“你这个想法,国计使薛文杰十几年前早就用过了,不就是征收富人税嘛,你也不看看薛文杰最后什么下场。”
“我知道,我知道,国计使以征敛财富供君上用度,可我并没有说要征税,我是不想让户部插手此事的。只需你们工部的人负责盖造棚户区,经费由富商捐赠,不经户部之手。”
“说起来容易,福州城的富商,哪个愿意白花这个钱,捐给建州来的流民?虽是九牛一毛,可无奸不商啊,哪个不是铁公鸡?”
“福州的富商不愿意出这个钱,难道建州的富商会对乡里乡亲置之不理,恐怕这福州城内也有不少来自建州的富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