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一言既出,底下的人又都鼓掌起来,刚才还在的哭泣家伙们又吹起了口哨、扔起了圆顶帽子,舞厅里刹那间变得喜气洋洋。
舞厅里平日里吃干饭的不被主流认可的乐团也吹起了锣、打起了鼓,力图将气氛喧哗到极点。
终于,万众期待的唢呐乐器奏响了。
唢呐一出谁与争锋,其他乐器在唢呐面前都黯然失声。整个乐团也安静下来了,都看吹唢呐的在装比。
千年琵琶万年筝,一把二胡拉半生,唯有唢呐穿云霄!
初闻不懂唢呐音,在听已是棺中人,唢呐响起布一盖,亲戚朋友等上菜,走的走啊抬的抬,后面跟着一片白,从此人间不再来
百鸟朝凤的唢声潜入耳朵,我的思绪仿佛被滤清了:
人生如戏,从呱呱坠地开始,演出的黑色大幕拉开,各路各色人物陆续粉墨登场。
戏剧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角色和台词,磕磕碰碰地演绎着这场直播大剧。剧里所有的也都呈现在世人眼中,有的搞笑、有的难堪。
我不知道泉下的陈先生会怎么看自己的葬礼,我觉得是既搞笑又难堪。
死人终究是没有发言权的。
死亡总是让活着的人感到歇斯底里的恐惧,而恐惧会慢慢地蔓延成绝望。
前一阵子,就有颗陨石跟地球擦肩而过,人类除了绝望地等死之外,什么都干不了。
物竞天择,如果被砸中的话,顶多也就是等于地球恢复出厂设置,我们人类无非是另一波被灭绝的恐龙。
“大家听我说,”西服壮汉又嚷嚷起来,议论纷纷的人们和发疯般的交响乐团都静音了,“为了纪念陈二狗,我们来场斗舞吧,赢的人会获得西关舞厅的至尊入场会员卡。虽然这张会员卡目前只能免费喝一杯卡布奇诺,但是我们会逐步提高优惠程度的!”
台下的人们开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看来似乎这里的同志们都对卡布奇诺情有独钟。
如果会员卡的奖励由卡布奇诺更换为一杯可乐,那么底下估计是骂声一片,自控力差的人甚至都有往上扔臭鸡蛋、西红柿、白菜帮子的冲动。
经过不严肃地讨论,斗舞的模式为同一性别的双人组合舞,不过这个结果倒是挺符合舞厅立意的。
小四执意拉着我的小手前往舞台比赛,士为同居者死,不得已,我只好硬着头皮、赶鸭子上架了。
我这笨手笨脚的人自然是没有舞蹈的天赋,左一蹁跹、右一蹦哒地用扭秧歌的身姿配合小四的爵士舞。
我丑态百出的舞姿立刻引来了底下含糊不清的像是卡了痰的笑声。
台下的鉴赏大师们仿佛个个都是大不列颠的资深皇家戏剧演员,喝倒彩的他们显然不满意我那不登大雅之台的秧歌舞。
在观众们的嘘声示意下,不堪其辱的我和小四就坡下驴地下了台阶。
按照男先女后的不优良顺序,接着,轮到卡哇伊的嘉宝和东北悍妇雪儿同台演出了。
她俩开始不约而同地跳起了恰恰舞,雪儿先是围绕嘉宝走一圈,然后两人看似形成了相互追逐的俏皮利落的姿态。
两人简单直接的步伐里有很多女人之间不该有的肢体接触和眼神交流,望上去有一种女情妾意的感觉。
下面的女同胞们聚精会神地看着,脸上浮现的笑意是对舞者舞姿的肯定,张嘴甚至流口水的神情说明她俩的表演让观众进入了如痴如醉的境界,衬托了她俩出神入化的艺术修养和技艺。
望着台上按照记忆中舞步来循规蹈矩的嘉宝,我不禁陷入了沉思,这一定是爱情的问题。
我相信每个人来到世上都是带有一个注定原因的,而大多数浑浑噩噩的人都会倾其一生来试图弄清楚自己存在于世的原因是什么。
而我此时此刻,确定我是因与嘉宝相遇而降临世间。
我要向她求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