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烛呼出一口气，这才发觉，背后都沁出冷汗了。

等人着实是件无趣的事儿，时间爬得似蜗牛那般慢。

他想着不若先去采药，回来再通禀也是一样的。

如此这般，偌大的一个清欢水榭，此刻便只剩师徒二人了。

苏流月觉得，今天的师父很奇怪，问了她很多奇奇怪怪的问题。譬如问她清欢水榭可待得习惯，可有什么爱吃爱玩儿的，若没有，他便让夜七买了送来。

白辰却是因为友邦之战，对自家徒弟多有愧疚，如今又有师哥一事相求，尚不知如何开口。

他曾是个果敢之人，心无牵挂，凡事皆有独断。但如今，却是犹豫了。

“月儿，你可还记得你府上的姜先生？”

“自然记得，也是师父的师兄，我的师伯！”

“先前为了破阵，他同相爷连契，如今他……他日渐衰微，只怕道途难久。”

女孩儿蹙了蹙眉，她不解。

白辰简单细说了一番。

“那便是要姜先生转契才行了？且必得是同我父亲有血缘的，且最好是有道行的……”

苏流月说到最后，手指不由指向自己。

确实，符合条件的不就只有自己一人吗？

可是，师父也说了，跟别人连契了就不能做少尊的双修道友，因为她的道途已经不是她一个人，再跟第三人双修反而容易走火入魔。

可是，不同少尊双修，便得不到庇护。

她抬眼望了望师父，突然生了一个想法，若是同师父连契，她倒愿意放弃同少尊双修。

可是，是同姜先生。

这一刻，白辰看着女孩儿神情微动，心中生出一些不忍，他知道她在犹豫，在斟酌，在下决定。

他甚至知道，如果他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她会答应她的。

只是，师哥擅长卜算，却不擅长剑道，徒儿的道行必会被牵制。

而且，还有一个不容忽视的人，那便是少尊。

少尊不会放人的。

“月儿，若是相府倾覆，你……”他看着自己的小徒弟，突然难以想象这样一个高门贵女，若是没有家了，该如何承受。

“师父，说实话，徒儿自从醒来，便失了记忆。对于相府更是无甚感情，除了娘亲、哥哥跟我院中的那几个丫头。”

女孩儿想了想，接着说：“只是，何为倾覆？虽是情谊不厚，但我也不愿意看苏府落魄不堪。”

“好。”白辰答得温柔且坚定。

这一个字，女孩儿报以微笑，此刻的她甚至不知道这是一个承诺，是白辰给她的承诺。

两人走到了自在逍遥的院中，百花丛生，景观精致且奇特，摆设处处有巧思，白辰心中明白，少尊对徒弟，是上了心的。

“师父，进去坐坐吗？”苏流月俨然一副院子主人的模样了。

白辰笑着答：“月儿，时辰不早，为师下次再来看你。”

“这么快就要走了吗？”女孩儿的脸上皆是不舍跟失望，“师父你不检查检查我的功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