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案后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正是顾家当代家主顾博。
顾博问道:“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吗?”
早已思虑周全的顾琏道:“父亲可知道这两发生在杜家的事?”
顾博显然没想到顾琏会提起这件事,顿了一下,这才道:“有所耳闻,但不是很清楚。”
“商谷山福地崩塌后,镇邪宗有一个叫何熙然的女弟子被杜文昊带回家中疗伤,期间何熙然和杜家子弟杜晴结识,成为了好姐妹。杜晴从何熙然口中得知,何熙然的师弟谢易精通炼丹之术,便通过何熙然,请谢易帮忙炼制一炉鼓牛丹。谢易应承后,炼制出了三粒中品鼓牛丹,然后通过何熙然,转交给了杜晴。杜晴将三粒鼓牛丹全部服下,当场便死了。”
顾琏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所以对发生在杜家的这件轰动一时的事件了解得很清楚。
顾博听罢,不禁皱了皱眉,“镇邪宗的辈儿和杜家子弟能有什么仇怨?何至于杀人?”
顾琏道:“据,杜家的杜文昊对何熙然有些想法,对何熙然表白的时候,被谢易撞见了。而谢易和何熙然的关系,却不仅仅是师姐弟那么简单,更是一对青梅竹马的情人。所以杜晴死后,杜文昊一口咬定,谢易是对他怀恨在心,所以才会对杜晴下毒手,以此报复杜家。”
顾博哑然失笑,摇了摇头道:“这些年轻人啊,为了些情情爱爱,净做些自毁前途的蠢事。”
商谷山福地试炼是一件大事,能来无极道宗参加的五镇宗弟子无一不是各宗骄,所以顾博才会谢易是在“自毁前途”。
顾琏眼中闪过一丝厉色,看似随意道:“父亲,孩儿今晚来见你,其实是受弟所托的。”
顾博闻言不禁再次皱眉,神色有些不悦道:“他又想干什么?”
顾琏道:“父亲有所不知,弟这次也参加了福地试炼,在商谷山,多次和谢易并肩作战,两人已经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了。”
顾博冷哼了一声,“这个废物,还是跟以前一样,连交朋友都交不到好样的!”
顾琏不动声色道:“弟觉得谢易是被冤枉的,所以想替谢易洗脱冤情。但是凭他自己的能力显然是无法和杜家对抗的,所以他想请求父亲,希望您能调动家族的力量,帮他调查此事。”
顾博脸色更加难看,气呼呼道:“整整十五年没跟老子过一句话,现在遇上难事了,才想起来老子!你去告诉他,要是想帮朋友,就靠自己的本事,想指望家里的力量,没门!”
顾琏低下头,应了声是。心里却在想着:十五年了吗?你倒是记得挺清楚,看来那个废物在你心里还是有一席之地啊。
顾琏转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却突然被顾博叫住。
顾琏有些疑惑道:“父亲,还有什么吩咐?”
顾博没有话,一对浓眉皱得更
紧,对顾琏招了招手,随即陷入了沉思。
顾琏不明所以,重新走到书案前,默然而立。
顾博作为一个大家族的家主,自然不是泛泛之辈,之前他没怎么在意,只当顾琏的是个笑话。可是当顾璁牵扯其中,他不由得深思了起来。
按照顾琏所,整件事清晰明了,有因有果,看上去好似合情合理,可是只要细想一下,便能发现许多可疑之处。
首先,谢易作为一宗骄弟子,绝对不会是个傻子,就算他想报复杜家,就算他想杀害杜晴,也绝不会做出这么没脑子的事来。前脚给杜晴炼出鼓牛丹,后脚她就死了,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人是他杀的吗?
其次,联系雷道院最近愈演愈的副院主之争,此事既然涉及到了杜家,那就不得不掂量掂量其中的利害关系了。如果事情真的只是表面那样,只是年轻人之间的意气之争,那什么都好。可如果不是这样,那顾璁就绝对不能被牵扯其中,哪怕他对顾璁这个儿子不待见,可在外人看来,顾璁依然是他顾家的二少爷,一个不心,怕是整个顾家都要被拉入泥潭,这是他绝不想看到的。
顾家的势力不在四部道院,顾博也从来不插足四部道院的事务,更不想卷入他们的利益纷争。
想过之后,顾博对顾琏道:“告诉顾璁,不要再调查这件事了,跟谢易也要保持距离,别给自己找不痛快!”
“父亲,这是为何?”
“这件事看起来简单,实则水深得很啊!眼下这个时机,咱们顾家绝对不能卷入四部道院的纷争,躲都来不及,更别提主动往上凑了。”
顾琏倒是没想这么多,见顾博如此谨慎,不由得问道:“父亲,真有这么严重吗?”
顾博叹了口气道:“牵一发而动全身,心驶得万年船啊!琏儿,你要记住,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等你日后接掌了家主之位,也千万要记得为父的话,万事心,才能走得长远,咱们顾家才不会没落。”
虽然顾琏早已是外人眼中的顾家家主继承人,可这次却是顾博头一回明确地将此事提出来,顾琏不由得心头一喜。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进来。”
“老爷,岳宗主派人传话,让您即刻前往戒律殿。”
顾博不禁皱眉道:“宗主可有过是何要事?”
“那倒没樱不过传话之人提到,请您务必带上二少爷。”
“这个废物,难道又惹出什么麻烦了?”
顾琏道:“弟惹的麻烦虽然的确多了些,但多数时候都并非他的本意,他只是运气差了些罢了。”
顾博摆了摆手道:“你用不着给他开脱,这些年他丢的人还少了吗?老子早晚要被他给气死!阿福,去把他叫上,咱们这就动身!”
“是,老爷!”
阿福是顾家的大管家,在顾家已经效力了百余年,是顾博极为信任的家仆。
顾璁见到阿福亲自前来,还以为是父亲准备帮他调查杜晴死亡的事情,结果却被告知,让他随父亲一
起,立刻前往戒律殿。
这些年,顾璁因为不受顾博待见,不但族中长辈和兄弟姐妹瞧他不起,连带着家中的家仆对他也暗生鄙夷,而阿福却是少数几个对他始终恭敬有加的家仆。
顾璁本想从阿福口中得到些消息,却不想阿福也是一问三不知,只知道是岳宗主紧急召见,点名让他跟随。
顾璁一头雾水,却不敢怠慢,急忙跑去和父亲会和。
顾博以为顾璁又在外面惹了麻烦,见到他之后自然没什么好脸色,连多看一眼都没有,径直向戒律殿赶去。
路上,顾璁想从哥哥顾琏那里得到些暗示,顾琏看到他询问的眼神,也只是微微摇了摇头,表示并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