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余孽的通缉令八百里加急直传到平城,活捉万金,人头五千。
流民咬牙,乱党切齿,天灾人祸,原来都是薛家子干的。户部再往祈兴议和诏安,樊涛连定王黄承望提的唯一条件,是薛家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活则千刀万剐,死则挫骨扬灰。
幼帝还只能喝奶,太后盖了宝玺,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哪里用的上定王来说。新帝身上,还流着黄家血,着黄承望王号不改,就地分封,另刑吏部两部彻查黄家谋逆一桉,
樊涛,拜将,领兵救民平乱。
东南患解,又着兵书往西北各城,开仓放粮,点册发饷,耕者归其田,牧者归其原,卒者归其营。
归位即为民,不归为匪,击杀可领赏银五两。
陈僚为汝蔺度支,管的就是仓储之事,得了令忙的衣不沾床,陈泽作了个小厮跟前跟后,总算找着个空挡问:“薛...薛凌怎么成了通缉犯。”
陈僚并没拿他当亲信,寻常顺手底下人尔,随口道:“你不会看告示?”他与薛凌两回相见,壑园里是姑娘,汝蔺时,也是半个姑娘貌,既想不起这茬儿,也知道通缉令发到西北来,更多是为了安抚底下民心。
京中刺客,在京中没抓到,那就不可能在汝蔺抓到。听闻定王黄承望问天子要说法,也就是明摆着退步了。
随意交个面目全非的尸体去,黄家人能认出来个屁。他是知道樊涛的,丝毫不忧那头。
陈泽诺诺再未言,通缉令上是个男子,初识薛凌,她不就是个男子么。
他看天上太阳,只有一个了。只有一个就是好,这银子也发了,粮也开始放了,灾民有人管了,抽丁都只抽一家了。
究竟是哪个太阳掉下了,谁管啊。
边关军书再来,说是胡人过了宁城,另碣族又攻安城。沉元州死后,薛凌召回人马,再没管石亓如何。
然拓跋铣死了,石亓再用不上那半枚象藏,鲜卑众人商议杀了他时,时,一无是处的蠢货也能从容笑道:“拓跋铣死了,你们群龙无首,杀了我,鲜卑碣族不日就要开战。
到时候汉人这头说不定还要倒转开疆,你们两头受敌,挡的住吗,何不放我回去,助我为皇,我们五部一家,趁梁内乱,合力往南。
夺了汉人江山,再分天下。”
“你会南下?”
“我父王早死,部落分散,就算有几个愿意尊我,没你们支持,我不能悉数收归啊。”
霍知回京向逸白复命,昌县藏兵多日,是沉元州在时调过去的,依城伏了鲜卑两万众人马,大胜。碣族围安城,往乌州。原霍云旸治下副将领五千精骑从幽县出兵趁黑夜突袭其营,大胜。
这两个地方,原本都不是驻兵的地儿。
是先帝祭天,故而祥在西北。
半月之后,有山人进京,说是抓到了钦犯薛凌,在出了京,往寿陵方向的一处山谷溪流中。
身子被游鱼虾米咬的破破烂烂,又被水冲的丝丝缕缕,脑袋冲到岸上,还是全的,山民往起一拎,嵴骨也断了,只能包着半个脑袋进京要领赏。
七月末的天,熏的守门的卒子捂嘴,李敬思永乐公主霍云婉三个凑在一起看,问:“是不是。”
永乐公主问李敬思:“你跟她认识的久,这是不是。”
李敬思自个儿曾经抱着霍云升的人头进过门,如何抱着的不好说,但人头确实是霍云升的,他看这脑袋.....很像是。
纵然脸上坑洼,肉皮不足一半,但确实是和薛凌很像。搜捕实在很麻烦,通缉令上只能说抓薛弋寒儿子薛凌,鸡飞狗跳都是抓儿子,只有寥寥亲信知道不能走了个女的。
不过,她当时就要死了样,掉下去也许就死了,死后被水冲散也是正常。
永乐公主也觉得像:“这脑门不就是薛凌么。”
霍云婉左右看,道是“哎,这一双眼也像,莫不然真就死了?”
永乐公主道:“我有法子,去找个薛弋寒画像来,肯定库子里有,对比一下就知道了,薛凌和薛弋寒长的很像。”
“都这样了,咋比啊。”
“死马当活马,拿一张来,人还等着领赏呢。”
霍云婉并不怎么在意,那通缉令本也没什么屁用,既然有人送来了薛凌,那就是薛凌了。
赶紧结了这场事,好寻个由子再明目张胆去追宫里逃走的宫女,一样的身受重伤,一样的落水。
底下赶紧去翻了库子,幸而东西还有,虽薛弋寒是个反贼,但梁成帝是先帝的先帝,总有那么几副是君臣恩浓,两个都在上头。
当着送人头的山民面,请了最好的午作来辨,清洗干净后,李敬思愣了愣。
这就是薛凌。
午作再三叩首,从口鼻耳眉处分辨,死者和画像上薛弋寒甚像,定有血亲。念及薛家单传,无旁支,两人....大概是父子。
山民一蹦五尺,还如明县捞着人偶的渔夫。
诸人不敢掉以轻心,派了一队人马前去,要将骨头也带回来,奈何去了之后看见些野兽脚印,水里四分五裂,只剩些许臂骨指节被一团鱼围着。
黄承望鞭尸泄恨不能成,请太后旨,将那人头挂在了京东城门上。
恰国公江府,挂了白灯,说是江二少爷.....旧疾复来,不治。
他命不久,刚好可以换个明面上的太平。山谷里夜风呼啸,他牢牢抓着两块石头,给死了许久的薛弋寒带话:
“大哥来接过我了,他和幼时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