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雅跌坐在地上,脸色苍白,此时她的泪水已经干涸了,呆呆看着陆嘉南,喃喃叫着他的名字。
那文真是任性,报复心又强,此时回头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一巴掌将陆嘉南拍开了:“行了,放开我吧,你先把她送走,把话说清楚了,我希望今天,是你们最后一次见面,我这个人,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如果想和我结婚,那么丑话说在前面,那就只能对我好。”
陆嘉南连连点着头,回身走了萧雅的面前,看着她还有点不知所措的。
他本来就是心软,从小到大,对陌生人都容易发善心,何况是手无寸铁的女孩子,萧雅哭红的眼睛,此时低着眼帘,只肩膀还一抽一抽着,弱小又无助。
那文在后面看着他,坐了徐妧的对面。
徐妧拿过她手,看了眼她的手背,手背上刚才被萧雅抓了一把,现在还红着。
那文抽回手了:“没事,这点伤算什么。”
陆嘉南把萧雅扶了起来,萧雅此时抱住了他,就不放手,哭得厉害。
“嘉南,我不和你分开,我不和你分开”
陆嘉南现在和她撇清关系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回应,只是将她整个人都扯开了:“我送你回去,你别闹了。”
说着,连推再扯的,把人送走了去。
徐妧看着他们的背影在楼上消失,回头直叹着气,那文还安慰着她,说自己没事。
“我真的没事,陆嘉南这个人最大的问题就是心软,他如果真的和萧雅藕断丝连的,那么他就有多远滚多远,如果这一次真的能断开所有联系,我可以考虑和他结婚,他家里那样的家世,我可以赌一把。”
侍者送来了咖啡,徐妧想起了徐柔,当年也是那文这样的勇气,结果以悲剧收场,怎么能不感慨。
“想必白姨应该和你说过了,我妈和我爹当年,就是这样的故事范本,可能我爹能比陆嘉南更简单一点,因为他之前没有什么感情纠葛,他们也受到了家里的反对,然后毅然结婚了。后来你也知道了,我妈苦了多少年,她们之间,不能怪别人,如果非说对错的话,那就是我爹当年太年轻了,还不能和家里彻底决裂,没有养活我妈的能力。我想你能考虑好,也真心希望陆嘉南能够保护好你。”
那文点头,搅了下咖啡:“其实陆嘉南这个人,也很简单的,他一个心眼的,和他在一起,开始也只是想玩玩而已,没想到他认真了,我就相信他一次吧,希望他别让我失望。”
说着,她跟徐妧讲述了她和陆嘉南之间的事。
陆嘉南和萧雅在一起的时候,还算纯情,从小到大,他都知道保护女孩子,所以家里的压力自己扛下来了,没想到后来萧雅自己找到了陆太太,又是下跪又是求他妈的,他妈不认这个儿媳妇,也病了一段时间。
陆嘉南一开始是真心想和萧雅结婚的。
在学校的时候,萧雅一直守着他,对他的崇拜和仰慕人尽皆知,毕业之后,她到处和人说他们要结婚了,后来因为迟迟没有结婚,对陆嘉南展开了连环压制。
他所接触的所有女性,都被她警告过。
陆嘉南在她身上花费了不少钱,他们甚至还没有在一起,结果被他发现了,萧雅和报社的几个洋人之间,都有交际,两个人不断吵架,渐行渐远,几次分开,最后断开了联系。
陆嘉南醉酒之后,和那文在一起了。
那文这么多年,一直不信人间真情,都是游戏心态,和陆嘉南在一起,就是露水情缘,没想到他会认真。
徐妧和她一起喝着咖啡,说起对婚姻的看法,其实不赞同她的做法:“再怎么说,结婚怎么能赌一时之气,我觉得结婚一定是因为爱,因为信任彼此。”
那文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对她也十分好奇:“那你呢,你有喜欢的人吗?有信任的,可以一起步入婚姻的那样喜欢的人吗?”
不知道为什么,徐妧心跳慢了一拍,她随即笑笑:“我没有,我是一个特别慢热的人,我不相信爱情,也不相信男人,看我妈就知道了,当年追过她的人,不光是我爹,可有谁能够一直相信她,保护她的呢,没有。”
她太悲观了,那文拍了拍她的手:“小姐,你应该向我这样,至少愿意去相信。”
正说着话,弗雷德克先生在柜台那边叫了徐妧一声,他告诉她,苏医生来了。
徐妧连忙站了起来,回头叮嘱着那文:“不用结账了,咖啡我请,我约了苏医生,先下楼了。”
那文点头,和她一起下楼。
徐妧直接下楼,苏瑾瑜坐在一楼他最喜欢的靠窗位置,已经叫了两杯果汁了,正等着她。
她走过去坐下,那文才要离开,陆嘉南气喘吁吁地回来了,抱着她直转圈圈,在西餐厅里面,都忍不住欢呼起来。
“那文,你答应我了可不能反悔,我这就带你回去见我妈,我们马上结婚!”
一楼还有别的客人,都看着他们。
那文在他怀里也是一脸笑意:“虽然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但是就信你一回。”
陆嘉南把她放下来了,对一楼的客人们深鞠一躬:“打扰到大家真是对不起了,那文要和我结婚了,我太高兴了,我太高兴了!”
苏瑾瑜看着他们,站了起来,带头鼓掌。
那文觉得太丢脸了,赶紧扯了陆嘉南走了。
他们走了以后,西餐厅又恢复的平静,柔和的萨克斯曲似乎就在耳边,苏瑾瑜把果汁推了徐妧的面前来,一脸笑意。
“年轻人为了爱情而结合,我真为他们而高兴。”
他不认识那文和陆嘉南,所以不知道这两个年轻人是怎么回事,徐妧单手托脸,看着窗外的那文,这会两个人在外面等车,她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来,被陆嘉南抢下了去。
陆嘉南按着那文,让她靠了他肩上,从后面看着他们,两个人站在一起的时候,也很登对的。
徐妧笑了,回眸看着苏瑾瑜:“说起来你可能不认识他们,一个是陆署长家的儿子,陆嘉南,现在在警署人称陆队长,一个是被我妈捧红的名角叫做那文,她和牡丹姨投奔我妈来了,现在戏班子都在新商圈里面站稳了脚,你现在不听戏不知道,那文在北城很红的。”
苏瑾瑜错愕之余,也看向窗外,他似乎也想起了当年的自己,感慨万分:“真好,世人总是有世俗偏见,其实出身能代表什么,真希望他们能永远在一起。”
他们是有遗憾的,而且是长达十几年无法弥补的遗憾。
徐妧不以为然“我倒是觉得,越是有这样的背景,越觉得感情刻骨铭心,对彼此的期望越大,然后一个不小心,就难圆满。”
女儿对待感情的悲观模样,似乎受到了他的影响。
苏瑾瑜连忙开解她了:“别这么说,感情都是由心而发的,不管我和你妈将来怎么样,从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都是实心实意的,是真心相爱的,你不要悲观,要试着去信任。”
眼见着他要长篇大论起来了,徐妧连忙截住了他的话头:“呃不说这个了,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事要说。”
一听她说有事,苏瑾瑜一脸正色,很显然,他对于她的约见特别高兴。
“妧妧,你能找我,我很高兴,有什么事只管对我说。”
徐妧捧着果汁,一脸笑意“是有一件事,想要告诉你,关于我妈的。”
关于她们娘俩的,那都是大事。
苏瑾瑜立即坐直了身体:“你妈怎么了?她身体还好吗?”
徐妧:“她身体挺好的,喝了几天汤药,调理了下,今天通了血气,她托我来找你,就是苏家的那两间旧铺,牌匾还在,之前被顾云栖做了一段时间灯牌闲置点,现在空出来了。苏医生,铺子可以无条件转给你,你看看你什么时间方便,和我去办手续就可以。”
仿佛是不敢置信的,苏瑾瑜怔了怔,随即调整了下坐姿:“不不,不用转给我,苏家欠你们母女的,这两间铺子不足以抵消。”
徐妧笑着看着他:“苏医生,你没明白,其实是我妈放下了,过往那些事,她怨恨过,对苏家业做了不少打击报复的事,现在她放下了,她想要开始新的生活,不想再记着那些事了。”
苏瑾瑜:“她”
徐妧没给他机会胡乱猜测,直接告诉了他:“她现在正在办理离婚事宜,而且我想,她应该很快会再婚,进入新的生活状态。”
她没有隐瞒,对他坦白了,如果是从前刚回国的时候,苏瑾瑜还抱着徐柔和苏家和解的幻想,听说徐柔要把铺子还给苏家,一定很高兴,但是现在,他腾地站了起来。
徐柔这是要把过去都割舍掉了?
苏瑾瑜一脸急色,再无一点喜色:“她现在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