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腐烂的部位，生了蛆虫，若不是亲眼所见，谢梓安真不敢相信，一个八九岁的姑娘能一边面无惧色的挑出蛆虫，一边给哥哥冲洗伤口。

“他恶有恶报！”颜卿冷然，“那日，若要不是因为我长相感人，还搭上了宋太师，他一定会杀了我，即便不杀，我的下场也不会比他今日好多少。”

她从不怀疑姜然的狠辣！

谢梓安无奈，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颜卿打断，“他如今在哪儿？”

“在离此不远的破巷子里。”谢梓安道，“你真该看看，你累及的那个无辜孩子。”

颜卿不等他说完，便穿鞋下地，披上外袍，拿着一根烛台，站在谢梓安面前，“走吧！”

“……”谢梓安不知她发什么疯。

“我要去落井下石。”念及姜然的狼狈，颜卿也不困了，她异常清醒，像只盯上了猎物的狩猎者，两只眼睛发了幽暗的亮光。

她……也太不是人了！

谢梓安后退一步，拒绝道，“我不带你去，你现在仇恨蒙心，会要了他们的命！”

颜卿向来决绝、不吃亏，此事在她这儿，不会善罢甘休，他若带她去，纵然她不对孩子出手，但让一个孩子看自己的哥哥，死在自己面前，那也够残忍的。

颜卿气急，“谢公子、谢少爷，你怎么就同情心泛滥了？你要是想同情人，你同情我呗，我两辈子加起来不超过二十五岁，就这样短短的人生，被姜然用一样的手段算计两次。”

“我才是最倒霉的孩子吧。”

谢梓安怀疑的看着颜卿，“可我听说你遭遇刺杀，姜然舍身相救，你们不该是这样的关系……”

“你以为我们关系很好？”颜卿嗤笑一声，“我以前脖子上有一道伤，那是我为了破局留下的。破的就是和静安寺一样的局。你要我对他心怀怜惜，那你可真找错人了！”

谢梓安良久无言，他知道颜卿脖子上有伤，但却第一次听见这个故事，“我……对不起。”

颜卿勾唇浅笑，“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宽恕你了，走吧，我要按捺不住自己打人的冲动了。”

谢梓安不动，决定跟她事先讲清楚，“姜然带出来一个孩子，你能不能不要当着她的面，伤害她哥哥。”

颜卿看了他半响，勉强勾起嘴角，“我……努力控制！”

谢梓安无言，沉默了许久，上前揽住颜卿的肩膀，两人飞身一跃，跳窗离开客栈。

漆黑幽深的巷子中，扑鼻而来的恶臭，颜卿屏住呼吸，掏出怀中火折子，点燃带着的烛台。

“你是什么人？”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厉声问道，她身上气势逼人，像只炸毛的狮子，护着身后躺着的姜然。

姜然就那么躺在地上，昏暗的烛光下，他的腿、腰皆有伤口，有的伤口已经感染、化脓，有的甚至已经生了蛆。

颜卿见此，打了个寒颤，她扬声对姜然道，“几日不见，姜少爷气色愈发好了。”

烧得昏昏沉沉的姜然，闻言睁开眼睛，循着声音来源，看向颜卿，“柳芷溪，你可有见到你娘？那可是我给你备下的大礼。”